这是凌烨第几次救她?
前世今生无数次了。
阮芷秋从来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的惊心动魄,又是这样的委屈害怕。她趴在他胸膛,扯着他的袖子,眼眶红红的喊着:“凌烨,凌烨,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怎么……我吓坏了,凌烨……”
明明与他没有关系,可她忍不住就委屈难过。
她是真的吓坏了,好不容易脱离那个家,却要命殒在这里,即便重生后的她看透了生死,却也吓坏了。
那一刻她想的是谁?姑祖母,外祖父?凌家所有人?
……还有他,她满脑子都是他,前世的恩今生的情,她还没有还给他呢。
凌烨的剑刺穿贼人的头颅,却也不忘另一只手遮住阮芷秋的眼睛。认识阮芷秋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女孩身上有很多的秘密。
开始时他觉得自己是被迫的,被祖父父母逼着要去对这个表妹好。后来,他发现她的两面三刀,似乎只在他面前,才会展露最真实的样子。
再后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他不记得了,但那不重要。因为,她今日唤他凌烨,而不是表兄。
他低声温柔而坚定:“芷秋莫怕,我在。”
阮芷秋惊魂未定,想起自己得救了,又紧张的抓住凌烨的手:“他们有好多人,一群人……好多,沐儿为了引开他们跑了,沐儿……快去救沐儿……”
语无伦次,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担心,沐儿没事。”凌烨扶着阮芷秋去了十里亭坐下,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可这样的雨势,也根本不能继续前行。
十里亭四面透风,乱飞的雨也飘进来,但多少比外面要好。
阮芷秋接过凌烨递过来的水囊,喝了水冷静了些,才问:“那些人是什么来头?你……你不是在宫内伴驾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查一些东西。”凌烨并不细说,只道,“皇上微服出巡走漏了风声,遇着有人刺杀。”
阮芷秋眼皮子重重一跳,难怪啊,她就发现这些人很不对,不是一般的歹徒,上来就是要人性命,甚至不管眼前人是不是他们要寻的。
他们的目标是皇上,只要有可能与皇上有联系的,通通屠杀。
“是……什么人竟胆敢刺杀皇上?”
阮芷秋嘴唇有些哆嗦,这是机密,凌烨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她,她原也没有真的要问,只是觉得诧异罢了。
“那……皇上无事吧?你来救我,那皇上呢?”
“别担心。”凌烨道,“那群人都已经没了,我们遇到逃跑的沐儿,才知道你出了事。”
阮芷秋的心彻底放下来,原来是这样,难怪他是只身一人,而且他身为御前侍卫,不顾皇上安危过来救她,这也不可能。
刚松下这口气,就听凌烨继续说:“至于皇上,他极聪明,不会有事的。”
阮芷秋放下的心又提起来,瞪大眼问:“什么?你……你与皇上不在一处?皇上他……”
“我奉命调查别的事情,等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只见到沐儿,并未见到皇上。”凌烨眯着眼抬头看过去,“皇上身边带了侍卫与暗卫,想近他的身不容易。”
即便这么说,阮芷秋还是从他脸上看到危险的神情。
所以,在皇上与她之间,他竟选择了她?虽然他是认定皇上没事才选择的,但凡事都不能绝对,万一那群贼子狡猾,才是真正调虎离山之人呢?
雨势稍小,凌烨给阮芷秋穿好雨披,带着她往外走,这是要去寻皇上。刚走两步,阮芷秋的摔倒了。
晚菊赶紧解释:“三爷,小姐崴了脚,行动不方便。”
凌烨眉心微蹙,扶着阮芷秋坐下,蹲在她面前预备将她的鞋子脱掉。
阮芷秋一愣,脸没来由的火烧起来。她连忙按住他的手:“那个……我没事……”
“我会处理。”凌烨挡开她的手,动作不停。
今日的凌烨,似乎格外温柔,语气也格外温和。
阮芷秋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似乎有些甜蜜,更多的是害羞。他……是她想的意思吗?
若真的是,他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
还是说,这样的亲密暧昧,只是因他不懂与女子相处?以为兄妹之间也是这样的吗?
这么想着,阮芷秋竟觉得有些沮丧。
但很快她沮丧不起来了,凌烨脱了她的鞋,握住她的脚就这么一扭。
那点暧昧遐思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夺眶而出的眼泪,已经压抑不住的哭疼声。
“好疼!”
凌烨绷着唇,手握着阮芷秋脚转了转,问道:“这样呢?”
“呃……”
阮芷秋学医,自然知道扭了脚要如何处理,疼痛也就那么一下,扭过来了,也就好了。
她穿上鞋,犹豫的问:“你……会治伤啊。”
凌烨道:“我是武将,这点小伤若是都处理不了,倒也不消坐到如今的位置。”
好似是玩笑话,但从他的嘴里,压根听不到玩笑的意思。
阮芷秋活动一下,果真好了。
密林内绕来绕去,阮芷秋都昏了头,好几次都觉得似乎到了同样的地方,或者说似乎一直都在绕圈圈。
凌烨牵着她的手:“小心,这是专门的机关阵法,若不是特别研究过的无法进来。而进来后的人,需要按照阵法来走,走错了就出不去了。”
阮芷秋也听过,有些人专门研习奇门遁甲之术,但她从前没有见识过,觉得又新奇又害怕。
一直等离开了密林,到了另一处地方,这里几乎都被雪覆盖着,并没有风。但因阮芷秋淋雨浑身湿透,这会儿只觉得冷得打颤。
凌烨身上也都是湿的,但他的手依旧很暖,他将阮芷秋的手包裹在手心之中,阮芷秋觉得,似乎连身上都没那么寒凉了。
一路前行,遇到一队侍卫,还有马匹。凌烨翻身上马,伸手将阮芷秋拉起来,将她拥在怀中:“且忍一忍,我们要去寻皇上了。”
阮芷秋脸颊发烫,低着头不敢言语。身边有十来个人,他们这般亲密暧昧,似乎有些不妥当。
她本该与晚菊同乘,可她沉吟许久,竟怎么都说不出换乘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