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彤身着小厮的衣裳,着实把院子里的丫鬟仆妇给唬了一跳,心道怎么小姐的屋里,竟然跑出个陌生小厮来了?小厮怎可进内院?
倒也有那机灵眼尖的,认出来贺云彤正是自家小姐带回来的那位表小姐,与大家解释一番,众仆妇便都笑起来,也没了之前的拘束。
“表小姐这副样子,竟真是像外面的男儿。不过这边俊俏的男儿,穿着这样的衣裳不合适。若表小姐要在府上多留几日,奴婢可以做一身适合表小姐身份的。”
也有大胆的丫鬟围过来,重新替贺云彤将头发梳好,分明一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沐儿捂着嘴:“就是有些黑。”
婆子便道:“少年郎黑点也无事,不过表小姐太瘦了些。”
凌家上下儿郎都身姿魁梧,挑选的从人也都如此。贺云彤身上这衣裳,原本是做给十二岁童子的,这才算是合适。
“不必那样麻烦,我原也是玩一玩,其实我自己也带了男儿装束的衣裳,平时在外行走,男儿装扮总是比女儿家要方便许多的。”
丫鬟们大惊小怪:“您做男儿装扮?您是江湖中人啊,可会那飞檐走壁?”
贺云彤弹弹她的额头笑道:“那都是戏本子的东西,哪里真有那些?何况你们住在国公府,有元帅将军与那小将军在,他们可是大周的天神,还能有比他们功夫还要精湛的不成?”
说话间,便听得门口传来男人的喝骂声:“哪里来的小贼,怎么跑到我妹妹房里撒野?”
男人冲进来伸手要抓贺云彤,贺云彤却也不是那等没见过世面的闺阁小姐,她反应极快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就这么撒过去。
只听一声惨叫,阮芷秋匆匆跑出来的时候,就看凌升辞倒在地上捂着眼睛哀嚎。
“四表兄,你怎么了?表姐,你对我表兄做什么了。”
凌升辞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勉强睁开模糊的眼睛看着贺云彤,却是大吃一惊:“你……是你?”
贺云彤一愣,上下打量凌升辞一番,见他捂着眼睛的模样,也是愣怔住:“是你?”
阮芷秋扶着凌升辞进去,拿了解药给他吃过,又细心替他将受伤的左眼包扎好,写下药方让沐儿去交给凌升辞的随从,叮嘱道。
“是普通的药物,会有几日视物不清,过几日就好了。这几日眼睛时不时会奇痒无比,涂抹这种药就能稍稍好转。煎服的药物也要服用,能好得快一些。”
凌升辞左眼严重,被包扎起来,右眼虽红肿着,但勉强能看个大概。他指着贺云彤:“你这小子,竟又是你!说,你跟踪我来这里,做什么?”
贺云彤冷笑连连:“呦,我也是没想到,原来那阴险小贼,还是凌家人呢,真是不敢想。”
如此阴阳怪气,气得凌升辞又要暴怒,但阮芷秋说得不错,他这眼睛果真奇痒无比,偏又不能抓,只能强自忍着。
“你到底给我做了什么?上一次用什么东西,让我痒了整整五日,怎么洗澡都不成,这次……”
阮芷秋一听就明白,那些都是贺云彤自己制的药粉。他们贺家是药香世家,不论男女都时不时要出门行走,在外多有不便,又没有功夫傍身,便也研制了些东西防身用。
这些药粉,阮芷秋也会制,只是回来京城之后,再无用武之地。
“若非是我及时发现,你这阴险小人还不知道要做什么,那些个百姓就平白要被你伤害了!”贺云彤狠狠瞪着他,“你是芷秋的表兄?当真是凌家人吗,凌家人里面,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宵小之辈,简直是耻辱!”
凌升辞气疯了:“你才是耻辱,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当日乔装打扮就是为了去打探消息,结果全被你给毁了,你还好意思说?”
二人争吵不休,阮芷秋两头劝劝不好,正好见到沈蒹葭过来,她连忙招手:“蒹葭快,快将你小弟带走!”
沈蒹葭诧异的看了几人一眼,目光在陌生的贺云彤身上打量两眼,皱皱眉又看着凌升辞,见他独眼还红肿不堪,竟还在流眼泪,忍不住捂着嘴,噗嗤笑出了声。
“你,沈蒹葭,你找死是不是?”
凌升辞想打人,但阮芷秋护着贺云彤,且贺云彤是个不会功夫的女郎,他再气也不能对女人动手。
这怒气就转嫁到沈蒹葭身上,劈手要去打她。偏巧他只有一只看不清的眼睛,动手的时候还找错了方向,险些扑倒在地。
沈蒹葭更是笑得前合后仰:“哎呀你真蠢啊,凌升辞你这副样子可要将我给笑死了。这位兄弟,是你把这自大的家伙给制服的?你可真棒!”
凌升辞见沈蒹葭竟还夸赞贺云彤?哪里能忍,怒喝一声与她缠斗起来。
“你都这副样子了,我怎么能与你打,哎呀哎呀你快别追了,可把我给笑死了。”
沈蒹葭一边躲一边大笑,很快就与凌升辞跑远了。
贺云彤还有些不放心:“你那表兄是个有蛮力的,上次我对他用了痒痒粉,还被他掀翻,险些被石头砸中,可休养了好些天才好的。那位姑娘……不会有事吧?”
“不会。”阮芷秋很无语,给贺云彤换下小厮的衣服,皱眉说着,“你之前与我表兄见过?”
贺云彤点头:“便是去川陕救灾的时候碰到过,不过那时候他不是现在这副样子,穿得奇奇怪怪,行动鬼鬼祟祟,面上还带着个面罩。是以我这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他。当日那些可怜的百姓逃离被大水淹没的乡下,是四处求告无门,躲在一个破庙里头。他那副样子,竟还要去抢一个妇人怀中的孩子,你说我如何能忍?”
“他……也是去救灾的,我虽不知具体为什么要去抢孩子,但他不是恶人,且军中规矩严格,他身为小将,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贺云彤挠挠头:“那我就不清楚了,当时我看到的就是那般场景。”
阮芷秋替她收拾好,无奈说着:“行了,我们去前院吧,看看我外祖父如何了,顺道也与他们解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