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明才过去一天多的功夫,和奉公主就这样着急?寻常女郎在家好多日子也是正常的,轮到沈蒹葭,却不正常起来。
阮芷秋看了看和奉公主的脸色,却见她有些欲言又止,便知肯定还有别的情况。
她也不问,只安抚说:“公主殿下请勿担心,之前蒹葭县主与我有恩,我一定会好好开解她的。”
和奉公主略略松了口气,一箩筐的谢过,将她送到沈蒹葭院子里。
院子里各种练功的东西,今日却没见着那意气风发的少女。两个丫鬟将阮芷秋迎进去,只见里屋里门窗紧闭,这不是一日多没出门,是一日多连门窗都没打开过。
阮芷秋让人将门窗都打开来,丫鬟有些犹豫。
“阮二小姐,县主她不让开门。”
阮芷秋道:“且打开,便说是我让的。”
丫鬟们只好依言行事,沈蒹葭本来置于黑暗之中,突然见着光,被刺得眼睛疼,也很有些不适应,抱怨道。
“你们是什么意思啊?本县主的话都不听了吗?”
阮芷秋走过去说:“我来这里做客,县主就是这样招待我的啊?”
沈蒹葭这才发现屋里还有其他人,她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问:“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沈蒹葭撇撇嘴:“我娘让你来的?”
“我本来就打算来。”阮芷秋让丫鬟们退出去,干脆与沈蒹葭一样席地而坐,单刀直入说着,“前日我让萧离去救你,后来也没得到你们的消息,不知到底发生什么时候,这心里总是担忧着。昨日有事来不成,今日你母亲不接,我也是要来的。”
提到前日的事情,沈蒹葭有片刻失神,问道:“你让萧离去救我的……”
“嗯。”阮芷秋道,“他很关心你。”
“切,他就是个傻子,不敢不救我,是怕我回头拳头硬了对着他揍才去的吧。”
阮芷秋平静的说:“你若出事,哪有回头?”
沈蒹葭愣怔许久,才问:“你知道我会出事?”
“嗯。”阮芷秋将那日的事情说出来,“你看,阮素清都知道萧离在乎你,所以要用你的名义去诓骗他。若不是我,他定要去弥山北救那个所谓你‘你’,而你……你就没想过你怎么会出事吗?”
沈蒹葭张张嘴,愣怔许久才说:“那日的事情……不光彩,我不敢与外面说。他,他说……他说他会去查,会解决的。他……”
她性子大大咧咧像是个男人,但遭遇了事情之后,还是明白自己与男人的差距。哪怕如她一样不在乎名声的人,如果将那日的事情说出去,也会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他什么也查不到。”阮芷秋又说,“或许能查到蛛丝马迹,但都与真正的始作俑者没有关系。”
沈蒹葭问:“不是阮素清吗?这有什么查不到的?”
更多的事情,阮芷秋没有办法与她说,只道:“不管如何,你好好的,你的家人朋友才会好好的。萧离是你的朋友,我也是。”
沈蒹葭抱着膝盖许久才讷讷说:“那日……我中了药提不起劲,许多人,许多许多人,平日他们哪里是我的对手?但那日,我根本动弹不得。”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中还有些惊恐,泪水也忍不住涌了出来。
“他来之前,我以为我就那样了,死之前还要受到凌辱。但是他来了,其实我那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有用呢。”
阮芷秋问:“下药了?你有没有去查是什么药?”
见沈蒹葭一脸迷茫,阮芷秋有些无语。前世沈蒹葭没了,所以很多东西不清不楚查不到,今生她还活着,还整个人稀里糊涂,竟然也查不到。
“如果能查到是什么药,又是什么人对你下药的,倒是有几分可能查出真相。而且,我怀疑你们公主府也有内鬼。”
沈蒹葭并不吃惊,说道:“我娘也这么说,她将我身边的人都换了,那些人被萧离带走,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阮芷秋松了口气,也笑起来:“萧离平日看着不着调,关键时候还不错的。”
沈蒹葭咬着下唇,低声说:“他……说要对我负责。”
这话有些耳熟,上次在万佛山,萧离救了她时也这么说,阮芷秋并没有当一回事,只细心安抚沈蒹葭,让她不必太在意之前的事情。
“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你一直与萧世子在一起,只要他不说,没人会知道。更何况你并没有出事,不是吗?”
“是,我没事。”沈蒹葭点点头,再抬头眼神里已经不复从前的单纯,“阮素清是吗?往后我见她一次,就揍一次。”
沈蒹葭是说到做到了,从前从来不参加各种宴请的她,倒是规规矩矩的收拾打扮起来。但不管是谁举办的宴席,只要阮素清到场,都会遭到沈蒹葭的暴揍。
若有人问,沈蒹葭毫不客气的说,是阮素清冲撞了她。
不仅阮素清被揍得厉害,但凡与阮素清同行的女郎,都会或多或少的被捉弄一番——要么是被不知哪里来的秋虫吓一跳,要么是头发打了结衣裳撕破了,反正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差错。
如此就是怪罪,也不知如何怪罪。
人家沈蒹葭本就是那个好玩的名声,除了自认倒霉,还能做什么?
渐渐的,原先因阮素清才华不错而与之交好的女郎们,也都疏远了她。毕竟谁也不知道,哪日姐妹们相聚的时候,沈蒹葭会不会从后面跑出来,打她们个措手不及。
另外,那些办宴的夫人们每每下帖子,也都要斟酌一番,都知道请了沈蒹葭就最好不要请阮素清。
斟酌的结果很明显。沈蒹葭是和奉公主的女儿,乃县主,身份高贵深得皇宠。而阮素清不过是从三品官员的养女,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是那才女的名声,可京城贵女多少才女?从前阮素清配得第一,自那阮芷秋回来了,她便连第一的名头都得不到了。
更有夫人当着阮素清的面都很是直接:“素清一向温柔听话,也知道我们的难处,定然不会与我们为难。这样的宴席不好不请和奉公主,素清倒是要体谅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