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俊辉哽了哽,心里清楚这件事情是江家做得不对,便含糊不提,只说:“你选些礼物,明日我带你去江家一趟,给她们道个歉,这事儿便罢了。”
“我道歉?父亲您说错了吧。”阮芷秋站起来,目光没有平日的依赖天真,语气也格外清冷,“今日的事情,让我看透了江家人,那样的人家想必也养不出什么好儿郎。从今往后,父亲不必再让我与江公子联系了。”
阮俊辉惊讶道:“此事与历帆有什么关系?芷秋,怎么说她们也是历帆的母亲妹妹,你这还没嫁过去,就得罪了婆家人,我是怕你将来日子不好过,才提出这个建议的……”
“那么,请父亲不要建议了,那样的人家,我怎可能嫁过去?”
阮俊辉有些气,更多的是着急:“阮芷秋,你怎能如此?”
阮芷秋抬眼看他:“父亲觉得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阮俊辉道:“你都与江历帆那般亲近了,不嫁给他还想嫁给谁?”
“我与他如何亲近了?”阮芷秋反问,“我与他从未有近距离的接触,便是书信往来也保持着分寸不越雷池一步。”
“既然你们已经书信往来了,便是你已经认定这门亲事,不可更改。”
阮芷秋直接给气笑了,说道:“若是父亲这么说,那女儿就要问问了,女儿是知道的,姐姐她与诸位好友书信往来,男女皆有,这又算什么?还是父亲觉得,姐姐可以不遵守这些都废弃的教条规矩,而女儿必须要遵守吗?”
阮俊辉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阮芷秋继续说:“若论亲密,谁也没有姐姐曾经与江公子更亲密吧?姐姐的事情都可以当做什么都不存在,父亲却非得抓着我不放,明知那江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还非得让我跳入火坑?”
阮俊辉气得面红耳赤,指着阮芷秋道:“你……你竟敢忤逆我!”
“只要不合父亲的心意,就是忤逆么?”
阮俊辉觉得这里待不下去了,他重重“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等出了芳华院,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好似今日,阮芷秋没有唤他“爹爹”,而是与其他儿女一样,喊的“父亲”。
也不知为什么,阮俊辉觉得心里似乎空落落的。
阮芷秋可没有管他的心思,今日云安郡主过府观礼,带了不少礼物给她。不用想也知道,其中很多都是外祖父的意思。
只要她喜欢,外祖父都会想法子弄过来。尤其是上个月端午,外祖父入宫伴驾,皇上赏了不少好物,外祖父都送到她这里来了。
后来江历帆也往阮家递过几次信,但阮芷秋一概不接,下了死令,只要是江家送过来的,不管是信件还是物什,全都不许收。
当然,江历帆也借着其他人,想约阮芷秋出去,阮芷秋一次也没有应。
等了几日,沐儿有些担心:“姑娘这是打算就这么算了?”
“算了?那可太便宜他们了。”阮芷秋冷笑一声,“现在是让他抓耳挠腮,可不代表我会就这么放过他。且等着吧。”
她喊来冬梅:“去往傅家递信,说是明日想逛逛笔架店,问她是否得空一起去。若是院子里遇着谁跟你打听,你想法子告诉人家,但不可做得太明显。”
“奴婢明白。”
第二日阮芷秋带着沐儿与晚菊,到了与傅芸萱约好的笔架店,二人相携而入,挑了文房四宝。
“新到了一方砚台。”伙计很懂察言观色,看她们识货且是买货人,便认真的推销起来,“小姐们请看,这方砚台自用或者送人都是极好的。”
细润如玉的端溪砚,的确是好物。阮芷秋看一眼就喜欢上了,拿着摆弄了许久。
傅芸萱问:“这方砚台不错,但是自用……我倒觉得更适合男人所用,你是打算送人吗?”
阮芷秋颔首。
“听闻阮大人一手字写得极好,这方砚台倒是适合。”
“这样的砚台,他怎么可能适合?”阮芷秋转头对伙计说,“替我包起来,我要送人。”
傅芸萱好奇:“不是送给你父亲的?那是……”
“是送我表兄的,他帮我良多,我无以为报,送点东西聊表心意。”
傅芸萱点头笑起来:“是,世子温润,与这砚台也十分相配。”
阮芷秋愣了愣,摇摇头说:“不是送给大表兄,是送我三表兄的。”
傅芸萱不自觉睁大眼:“送给……凌三爷?”
“是啊。”阮芷秋回头,见傅芸萱有些发愣,便问,“你觉得不合适?”
傅芸萱摩挲衣角想一想,才噗嗤笑出声说道:“自是适合的,凌三爷是四公子之首。只是不知为何,想到他只能想到杀伐决断的凌指挥,这提笔练字的事情,总是不能想象。”
阮芷秋也跟着笑起来,的确,凌烨若不是有四公子之一的称号,恐怕没多少人知道他文采不俗吧?
两个人说说笑笑,从门外走进一个步履匆忙的人,对着阮芷秋唤了声:“芷秋,你如何要如此待我?”
阮芷秋抬头看过去,皱眉道:“江公子?你做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江历帆面上露出苦涩来,“我给你写信你不接,想约你当面说清楚你也不应,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伸手要拉阮芷秋,阮芷秋吓得连连后退,傅芸萱见状,一把将阮芷秋拉到身后。
“江公子,请您自重。”
阮芷秋看着被傅芸萱牵住的手,心中一股暖流。江历帆言语中不清不楚,若是一般人势必会觉得二人之间有什么,至少不会这样阻拦。
但傅芸萱是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这边,并没有因为旁人说了什么就相信。
江历帆皱眉,可也还记得在人前表现他的温润,解释道:“傅小姐,你误会了,我与芷秋有些话想要说清楚。我是来为了上次,我母亲妹妹的事情来道歉的。”
阮芷秋躲在傅芸萱身后,连连摇头道:“你母亲妹妹欺辱我的清白,当日事当日已经解决了,你不必向我道歉。而且我与你不过泛泛之交,没有什么往来,请你莫要表现得如此亲密,合该称呼我‘阮二小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