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开首饰行,却也没有走远。阮芷秋慢慢吞吞走到旁边茶馆,果不其然,刚进雅间,沐儿正要关门,江历帆就跟了上来,急急挡住要关上的门。
“二小姐……”
阮芷秋回头去看他,目光却是数不尽的哀伤。
她并没有放他进来,只是走到门边,轻轻一礼低声说:“江公子,虽听父亲说过,阮江两家是世交,但我们……毕竟不熟。”
明明是疏离的态度,可这语气里满是迫不得已,甚至还能听到一丝哭腔。
江历帆觉得似乎有小猫儿的爪子,在他心间挠了挠,叫他难受得紧,他问:“为何。”
为何才半月不见,她与上次见面时,就判若两人?
阮芷秋抿抿唇,声音低低的:“江公子,先前谢谢你的赠书,那本书……回头我自会,让我姐姐帮忙还给你的。”
再次提到阮素清,江历帆头一次觉得很烦闷,很不想听到这个从前让她魂萦梦牵的名字。
“那是我送给你的,自是不会讨要回来。芷秋,我想与你单独说说话。”
阮芷秋瞪大眼看着他,沐儿已经及时出口了。
“江公子,此举于礼不合,您应该唤我家姑娘二小姐……”
江历帆从来都是温柔的,但这会儿也不知哪里来的烦躁,让他平静不下来。他知道再不行动,眼前的女郎怕是要与他无缘了。
他伸手将沐儿推开,逼近阮芷秋。
阮芷秋心内冷笑,面上却是惶惶不安连连后退,一直推到墙壁,退无可退,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江历帆在她两步的距离停下来,声音甚至比平日还要温柔几分:“芷秋,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我……”
他从怀中取出那根华而不实的白玉兰簪子,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般,捧到阮芷秋面前。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给你。”
阮芷秋几乎要绷不住狠狠扇他耳光了,前世他们成婚数年,别说给她买什么东西了,便是她管家时入不敷出,他也总是责怪,怪她的首饰衣料太过华贵,每季都要更换。
明明那些,都是凌家送给她的,而且其中大半,都被他母亲与妹妹给讨要了去。
她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掐进肉里,划破了手掌,疼痛袭来,她才能掩盖住心底的恨意,再抬头却依旧是摇头。
“不……江公子你不懂的,往后我们……不要再私下见面了。”
她转身欲逃,他却不许她逃。
“阮芷秋,即便如此,你也该告诉我为何,是不是?”
阮芷秋眼泪落得更凶,脸上满是倔强:“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
阮芷秋伸手接过那根玉簪,用力摔在地上,簪子立刻碎成许多片。
“你喜欢的人是我姐姐,江公子,我绝不会跟姐姐抢男人的!”
原本江历帆看到她这般霸道,竟将他预备送的定情信物给摔了,而且,那簪子十分的贵,他平日哪里买得起?
可是听她这悲痛的语气,他只觉得都是自己混蛋,竟然让她误会至斯。
“不,你听我解释,我并不喜欢你姐姐,我与你姐姐……”
“你不必再说了。”阮芷秋打断他的话,几乎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江历帆我告诉你,我……我虽不是京城长大,但我也……有自己的傲气,我是阮家女,是凌家的外甥女,绝不……绝不要做任何人的退而求其次。而且,她是我姐姐,不论她如何对我都是。”
这次她没有给江历帆拦住她的机会,很快就跑掉了。
沐儿挡住要追的江历帆,恨恨的说着:“我家姑娘怎可受委屈?”
江历帆张嘴想要解释,但阮芷秋跑远了,沐儿也跟着跑走,他竟无从解释。
阮芷秋上了马车,沐儿用水将帕子打湿替她擦哭得红肿的眼睛,颇有些心疼。
“为了这么个妄想攀高枝的,实在不合算。”
阮芷秋却只是轻笑:“哭一场罢了,当做是哭……从前的愚蠢?”
沐儿收拾好东西,这才看见阮芷秋手掌的伤,立刻捧起来:“姑娘,您怎么受了伤?这是……”
阮芷秋由着她给自己擦药包扎,淡淡道:“我怕我忍不住吐出来。”
沐儿原本伤感小姐的伤,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二日门房上就有人寻沐儿,沐儿过去才知道,是江历帆的小厮。那小厮拿着信递过来,说是自家主子送给二小姐的。
沐儿气不打一处来,将那小厮狠狠的骂了一通,连着“呸”了许多声,才鄙夷道:“我家主子的话,你们是听不懂吗?保持距离保持距离!若是再有信送到这儿来,休怪我家主子不顾情面,直接参告你们!”
那小厮灰头土脸的走了,沐儿只觉得通体舒畅,对自己这种小人得志的行为表示非常满意。
而江历帆得了消息,虽气得不行,但心里认为定是沐儿那丫鬟不懂事,不知道她家主子的心思,还以为阮芷秋是真的不肯见他。
他抓耳挠腮想了许久,最后还是给阮素清去了一封信,信中并没有说自己与阮芷秋因为她起了龃龉。只说是没有与阮芷秋碰面的机会,请她帮忙。
阮素清拿着信皱眉:“江郎现在怎么这样着急了?昨日不是才帮他过一次吗?”
想到昨日跟着阮芷秋的人回来报的情况,阮素清就满心不高兴。那些个夫人小姐,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她对着镜子端详自己许久,气得将镜子摔了下去。
都是阮芷秋,从前她才是京城最美的女郎,现如今竟变成了阮芷秋,她怎能不气?
偏偏她没能拿捏住阮芷秋,竟只能由着她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到处勾引人。
这么想着,阮素清心中一惊。江郎不会当真看上了阮芷秋吧?她虽不喜欢江郎,但她知道江郎对她的心思,这样才在她的把控之中。
她不能允许喜欢她的男人,看上别的女人。
这么想着,阮素清回信时,只是说再寻机会,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