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要到了,阮芷秋没有理由在凌家多住,住了几日,便主动要求回府。
凌剑很是不舍,却也知道阮芷秋一直住在凌家不像话,没得叫人以为她不敬尊长,惹了闲话。
原本凌家上下都是不在意外头传言的,只是阮芷秋这几日得空就给他们灌输思想,让他们一定要在意这些。
“人说众口铄金是有道理的,更何况若流言属实就罢了,偏偏咱们凌家明明是开国功勋,又是大周的大功臣,如今舅父表兄在朝中,甚至都没有任要职,竟被污蔑成左右皇上的奸佞之臣?这怎么可以?”
凌飞驰听了还是不以为然,但凌剑听到阮芷秋说的“咱们凌家”,便开怀不已,连连点头,只粗暴的拍着儿子。
“芷秋说的肯定是有道理的,那些人当着我们的面不敢说什么,在芷秋面前还不知如何编排的呢。”
凌飞驰连忙点头:“是的父亲,儿子也这么以为,我们不要紧,但若让芷秋因流言所扰,还真以为有不堪的舅家,那就是儿子的不是了。放心,往后儿子一定注意,哪里敢有流言,儿子就将那些人都抓起来。”
阮芷秋嘴角抽了抽,赶紧拉住大舅父:“大舅父,芷秋的意思是,平日行事可以收敛些。那些人固然可恶,但防人之口胜于防川,若大肆抓人,岂不是反效果了?”
“也对。”凌飞驰回头就叮嘱两个儿子,“你们在兵马司当值,该注意约束手下之人,行为不可太过冒进。尤其是阿烨,旁人都说你手段太狠了。”
凌烨眉眼淡淡,并没有多少在意。
倒是凌升荣十分无语,出来之后还拉着弟弟说:“三弟你瞧瞧,平日这些话,我也没少叮嘱父母与祖父,他们一听就不乐意,说什么凌剑如今的成就,是应得的,便是嚣张些也无妨。如今表妹来了,说了几句话,他们立刻点头赞同,可见……咱们兄弟在府内的地位,又低了许多啊。”
“你今日才知?”凌烨瞥了他一眼,抬脚要走。
凌升荣摊摊手:“早就知道,只是想到表妹,还有些愤愤不平罢了。”
这嘴上一句愤愤不平,在听得阮芷秋的唤声时,立马变了样。
“大表兄,我有事询问,不知大表兄可否有空?”
凌升荣立刻堆满温柔的笑:“芷秋有什么事情,只管寻我便是。”
凌烨又瞥他一眼,掩唇咳嗽一声:“大哥方才说,他还要当值……”
“大表兄有事啊,那我回头再叨扰。”
凌升荣瞪了凌烨一眼,摇头道:“你三哥逗你的,我已经与人换了班,今日无事。表妹可要出府?我陪你去。”
阮芷秋确认他无事,才放心下来:“我不出门,打算去看看柏书。大表兄可否能一起?正好我最近看一些关于品鉴酒水的书册,有些不太懂想要问问大表兄。”
“好。”
凌升荣跟上去,凌烨原本也是要跟上的,听到阮芷秋这么说,便只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阮芷秋路上与凌升荣说了许多关于酒的问题,除了各种味道的酒之外,还说了饮酒的乐趣与危害。
“我饮醉了酒,就喜欢胡乱说话,自己醒来着实不好意思,倒是惹得丫鬟们笑话我。”
凌升荣听到这话,也跟着笑:“我们不愧是兄妹,喝醉了酒都是一样。我的友人也是如此说我,每每饮了酒,总要说些胡话。”
“所以我只在房内,与丫鬟一起的时候方饮酒。”阮芷秋敛下眉眼轻声说,“从不在外饮酒,不是怕醉酒失态,而是怕说了什么话,叫人拿了错处。”
凌升荣一顿,下意识看向阮芷秋。他虽不如几个弟弟能干,但也是一等一的聪明,如何不懂表妹话里的意思?
他沉默下来,等到回了院子,见着妻子牵着儿子站在那儿,两个人都是期待与高兴的小脸,他心中一暖,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儿子给抱了起来。
阮芷秋则站在后面微笑着看着这一幕,一家三口和睦在一起,实在是最美的场景。
凌升荣抱着凌柏书回头看阮芷秋:“芷秋,谢谢你。”
阮芷秋摇摇头,与他们行了一礼方才离去。若没有猜错的话,大表兄不是要去当值,而是打算约有人一通饮酒。
他心中苦闷,总觉得郁郁不得志,身为忠勇公世子,却是那个全家最差劲的存在。他难受,却不舍得对家人抒发他的苦闷,所以在家人面前,他永远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世子。
只有与几个知交好友在一起时,他饮了酒,就仿佛能畅所欲言了一般。醒来过后他不是没有后悔过,可每每再约又忍不住再去,享受一下醉酒后无所畏惧的感觉。
便是饮鸩止渴。
阮芷秋回了阮家,先回院子收整,夏荷就急急忙忙过来回话。
“小姐,前儿老夫人突发恶疾病了,奴婢等原本要派人过去凌家知会一声,但派去的人,都被大小姐给拦住了,说老夫人是小病,不值当您特意跑回来。”
春桃皱眉问:“当真是小病?”
夏荷摇头:“奴婢等这两日也在打探,但老夫人那儿的人,嘴巴都跟蚌壳一般,难撬得很,也就今早才听说,好似是病得有些重。”
春桃沉吟片刻,转身吩咐春桃:“出去打听打听外头的消息。”
沐儿不太理解,等她们安排好了,才小声问:“怎的不让春桃去老夫人那儿打探消息?要去外头打探?”
春桃解释:“老夫人病着,大小姐特意瞒着咱们小姐,恐怕是要拿小姐不孝来说事。但是,老夫人只病了不到两日,若外头立时就有流言,可见是有人故意放出去的。”
沐儿听了不免慌张,连忙问:“那……那我们应当怎么应对?”
三个丫鬟都齐齐看向阮芷秋。
阮芷秋倒是气定神闲,让她们先将凌家带回来的东西都收整好。尤其是大舅母知道她喜好果酒,凌家新出的两坛酒,也全让她带回来了。
她抱着酒坛很是高兴,只又有些郁郁:“可惜了这好久,我暂且是无福享受了。夏荷,你去把酒存起来,等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