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梅高高扬起的手,丫鬟晚菊握着她的手,其他丫鬟则被许梅带来的婆子压着不能动。整个芳华院都是哭天喊地求饶的声音,而阮芷秋的脸肿得厉害,发丝凌乱,可怜兮兮的样子。
谁也没想到,会有外人过来。
春桃领着几位小姐,也是发愣,旋即回过神赶紧行礼:“各位小姐,实在抱歉,府内有事恐不便招待你们,还请……小姐们先回。”
傅芸萱最先回过神,认真看了眼阮芷秋,抿了抿唇,领着其他女郎转身走了。
邵琴有些担忧的问:“阮二小姐她……不会有事吧。”
“不会。”
傅芸萱垂眸轻笑,这个阮芷秋有意思得紧,恐怕是故意在今日引她们过来的。或许早就料到今日会受罚,有她们来一招,阮夫人必定有所顾忌,不敢动手太狠。
女郎们才走到大门口,就遇见面色苍白的阮素清。
“不知今日各位小姐过府,是我们招待不周。正好我得空,不如请各位小姐去我院子里叙一叙?”
四位女郎里面,只有傅芸萱身份高,出自辅国公的嫡长女。但辅国公这些年身体有恙,深居简出,府内也没有出挑的儿郎,故而如今,便是傅芸萱,也甚少在京城贵女中露面了。
其他三人要么门第差要么是庶出不怎么得宠。
也因此,她们与阮素清的关系,着实谈不上好。现下后面的三个,都有些紧张,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看向傅芸萱。
傅芸萱倒是与阮素清行了礼,微笑道:“贵府事务不少,瞧着阮夫人与二小姐似乎有些龃龉,恐怕大小姐也无心照料我们。而且,我与大小姐不算熟稔,不好意思叨扰。”
她这么开口,其他三个也纷纷点头称是。
阮素清面色沉了沉,掂量片刻,若是只有其他几人,她尚可强制将她们留下,回头找机会登门谢罪,就可让此事揭过不提。
但偏偏出现了个傅芸萱,却不知阮芷秋是怎么在这短短时日,就结识了这样的好友。
傅芸萱淡笑:“我们几个都不是乱嚼舌根的人,贵府纷争与我们可没有关系。”
其他三人连忙附和,阮素清这才缓和了面色,让人好好送四位小姐出门。她觉得有些头疼,焦头烂额的一堆事情,也不知母亲今日是怎么了,好端端非要惹事,还叫外人给瞧见了。
脑海里闪过阮芷秋的面容,阮素清觉得,这事儿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现下想这些也无用。
阮素清赶紧往芳华院的方向过去,中途还被西院的人拦下说了几句话,大抵是四小姐情绪不好云云,阮素清少不得让丫鬟亲自过去一趟,说是晚些再去陪四妹妹。
服侍她的乐岚便有了计较:“夫人也真是的,昨儿小姐才与夫人说过,让她安静几日,过后再想法子,她怎么……”
阮素清看她一眼,吓得她立刻噤声不敢再说。
“母亲……自有她的苦。”阮素清面上不显,心中却也有些不满,就是个玩意儿,父亲新鲜一阵子,肯定会忘记了,哪个男人不是这般?怎么母亲偏要不依不饶?
不过,让阮素清失望了,傅芸萱几个出门,的确没有说什么。但阮芷秋早已让人做好了准备,今日芳华院发生的事情,很快就成了流言,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听说了吗?参政知事阮大人府上,继母容不得先妻的女儿,将好好一个千金小姐,打得是鼻青脸肿见不得人。”
“竟有这样的事情?人说后娘难为,依我看,可没几个后娘这样大的胆子呢。”
“就是啊,那千金小姐的外祖还是忠勇公凌家呢,就这样,那继妻竟还不将她放在眼里,啧啧啧。”
……
阮俊辉在温柔乡里待了好几日,身心满足得很,这新得的女人很会服侍男人,可比家中那个不再年轻又善妒的许梅,要好太多了。
可是,听得传言,说许梅将阮芷秋打得鼻青脸肿,他整个人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阮俊辉顾不得温柔乡,他又恨许梅无端生事,又烦阮芷秋将此事闹得这样大,更厌阮素清一向懂事,怎么不知阻拦许梅,或是事发之后将事情给盖住,莫要家丑外扬?
他最怕的,还是凌家上门兴师问罪。
急匆匆回了家,阮俊辉顾不得去问许梅,先去芳华院准备看看阮芷秋——不管心中如何烦闷,总归先要看看她的伤如何了,才好应对凌家。
到了芳华院,却见阮芷秋带着幕篱,正厉声责问几个下人。
阮俊辉皱起眉头,他可不喜欢女儿这样嚣张的性子,阮素清便是再生气,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那才是女儿家该有的样子。
“芷秋,你在做什么?”
阮芷秋听得父亲的声音,微微一震,也顾不得责罚下人,飞奔而来扑进阮俊辉的怀中:“爹爹可回来了,爹爹,芷秋好疼啊。”
她急急将幕篱扯了去,露出肿起的半边脸,嘴角还有破裂的伤痕没有好全,又青又肿,看起来十分可怜。她泪眼汪汪,委屈不已的抱着阮俊辉,昂起小脸让他看清面上的伤痕。
阮俊辉心中一软,搂住女儿问:“这是怎么回事?你……夫人打的?”
“嗯,她非说爹爹在外面的那个女人,是我弄回来的,就打了我。她还带着好多婆子,把我院子里的人都控制住,若不是晚菊机灵,我可不止挨这么一下子呢。”
提到外面那个女人,阮俊辉面色有些尴尬,摸摸鼻子顿了顿才道:“你现下,是在做什么呢。”
阮芷秋挽住他小声说:“在处罚他们,夫人不管,大姐姐也不管,我……我听到流言不好,生气了,所以才处置他们的。”
两个粗壮的婆子跪在地上,并不是芳华院的婆子。
阮俊辉立刻明白过来,是这两个婆子,把府内的事情宣扬得到处都是,而阮芷秋正在教训她们。
“今日恰好请了傅小姐几个过府一叙,但她们应当不是乱嚼舌根的人。”阮芷秋解释,“我命人查了查,这两个婆子叫得最欢,把我们府上的事情都传出去了。爹爹,我虽然不懂事,但从前在姑祖母身边,也是听过姑祖母与表嫂们说起管家的事情。这嘴上把门的可是最要紧的,关系着一家的门风呢,贺家就……从未出过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