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阮素清继续说着三公子的情况,而与她们一样,去看三位才子对诗的女郎许多,也纷纷议论他们三人。
是沈文蓝最为隽永,还是齐业筠更俊逸,更或是那陵城江家子,入京短短四年,就已经颇有成就,在书院内被多位夫子称赞非凡。
都是些及笄在看亲的女郎,说起郎君来面上带着羞涩之意。等到了水榭,瞧着那边围着的郎君,一个二个更是红了脸,甚至在心中渴盼,若是自己能入了其中哪一个的眼,该是有多好。
阮芷秋前世羞怯,只敢躲在阮素清后面,不敢随意看别人。如今与阮素清站在一起,大方自得,并没有半分胆怯模样,她抬眸扫过去,各种郎君里面,江历帆果真是最出众的那个。
容貌上乘,气质超凡脱俗,与那些世家子弟站在一起,丝毫不逊色。而且,许是他早年丧父,小小年纪要支撑整个门庭的缘故,他周身有一股旁人没有的沉静气度。
身在尘埃之中,却没有沾染半分。
而且,听得这边的动静,郎君们纷纷抬头看过来,江历帆也不例外。他似乎眉目含情,这么扫一眼,仿佛各个女郎,都映入他的眼中。
颔首微笑,更是惹得诸位女郎轻呼起来。
阮芷秋平静的看着他,前世嫁作他妇,却也没有多少情感,但这样一个男子做夫婿,仰慕总是有的。所以后来阮素清入府做妾,看得他那样温柔以待,她才会觉得难受委屈。
后来知道被他利用,更是锥心之痛,只觉得自己那数年的辛苦,全都是错付。
原以为现在再见,该是与见着阮素清一般,心中充满了恨意。但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恨,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一般,只觉得生疏可笑。
更觉得可笑的是,她见过凌烨那般面若皎月的儿郎,怎么会看上江历帆?
世间大抵,没有比凌烨更好看的郎君,若是他肯展眉,怕是满京城的女郎,都要为之倾倒了。
有了女郎们的观看,那边的吟诗作对,声音都比之前要大了几分。阮素清看着江历帆,满意的收回目光,侧头看向阮芷秋,却见她兴致缺缺,还在往水池边的石凳那边过去。
阮素清连忙问:“妹妹不看了吗?那位江家郎……”
“姐姐。”阮芷秋平静的看向她,“姐姐一路,时时与我说江家郎,莫不是姐姐你?”
声音并不大,但因周围的女郎不小,听到这话的人,自然也不少,都回过头看她二人。
阮素清一下子变了脸,江历帆再不错,身份也摆在那里,将来要拼命奋斗,才能让江家在京城贵族里头,能有一席之地。而她注定,是要登上高位的,怎可与江历帆这样的人有牵扯。
“妹妹你……休要胡说,我不过是觉得,他颇有几分才华,我……”
阮芷秋随意点了点头:“一般吧,我表兄是四才子之首,其他人又怎会入我的眼?”
阮素清的眼里染了阴鸷之色,旋即被她掩饰掉,只缓缓道:“我原是想与你介绍京城的才子,没想到你竟一个都看不上。”
给她下套呢,这话若她应下,回头各府的夫人都要生气,说她仗着凌家表小姐的身份,是什么人都看不上眼。
“我何时说我看不上了?”阮芷秋歪着脑袋,“我只是不喜吟诗罢了。照姐姐这么说,大家来这里,不是看他们吟诗,而是瞧看自己的意中人来了?”
周围的贵女听了这话,立刻纷纷出声:“这话可不兴乱说,我们是喜好有才之人,才过来看的。”
“不错,他们自吟诗作对,十分赏心悦目,却与看得上看不上有什么关系?”
“阮二小姐不喜欢吟诗,不看便是。”
阮芷秋连忙冲她们作揖道歉:“是我失言了,实在是我刚从暮云回来,不太懂规矩,各位姐姐勿恼。我自知你们都是有才之人,喜欢这些诗词歌赋,听得别人吟诗作对,难免多几分欣赏。可我却是个笨拙的,不喜欢这些。”
她诚心道歉,贵女们爱脸面,更不会在这些郎君面前落个不依不饶的名头,当下也都表示不在意,还热心的拉着她闲话,以彰显自己并不是只爱郎君,不顾其他的人。
阮素清敛下眉眼,侧头给阮素英使了个眼色,便对阮芷秋笑道:“姐姐不是这个意思,我记得你喜欢作画,你瞧,那儿花团锦簇十分好看,你可喜欢画?”
池边花圃里的花的确好看,阮芷秋便像是贪看住了,忍不住往那边走。阮素清与阮素英自是跟上去。阮素清还贴心的,与阮芷秋介绍各种名贵的花。
阮芷秋颔首微笑,仿佛觉察不到阮素英眼中的不耐烦与得意。她点着头:“从前在暮云见着的,多是可以制药的花,或是去林间玩耍的野花。这样名贵的花倒是不多见,原来芍药有这么多种啊,可真是好看得紧。”
阮素清点头弯腰,从一株上面掐下一朵大红的芍药,给阮芷秋插戴上,笑道:“我妹妹生得真好看,果真是人比花娇啊。”
阮芷秋含羞带怯,二人仿佛是关系最好的亲姐妹一般。她与阮素清面对面站在池塘边,后面恰好是阮素英,她是看不见的。
但是,阮素清眼眸清澈,刚好能看见后面的人越来越近。
阮芷秋的手抚着头上的芍药,明明是娇怯模样,突然变了脸,将头上的芍药摘下来扔到地上,弯腰惊呼:“姐姐,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她冲着花圃倒过去,许多带刺的花枝,划伤了她的脸。细细密密的疼痛袭来,但她心中无比的开心,这样她受伤的地方不小,但实际上只不过是浅表的伤害,伤好之后连一丝痕迹都不会有。
而阮素英用了十足的力气,想要将她推倒,却扑了个空,慌乱之下守不住力度,正好将原本站在她面前的阮素清,给推到池塘里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其他人反应,对面水榭上的郎君,便有一人跃入河中,冲着阮素清迅速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