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秋没有去贵女们一贯喜欢的花园,反倒是往夫人们聚在一处的前厅去了。前世春日宴她也参加了,但也是被人误以为她是阮家旁支来打秋风的亲戚,没什么人愿意搭理她。
明明第一次参宴,许梅合该带着她,见过各位高门大户的夫人。但许梅就当不存在,阮素清更是没有解释清楚过。
云安郡主倒是想要带着她,是她自己因钱妈妈那些话,不肯真正与凌家人亲近,拒绝了。而后出了事,再后来她不得不出门的时候,也都无人知晓她是谁。
还是外祖父知她受了欺负,非得办宴告诉所有人,她是阮家嫡长女,生母乃凌家独女凌婉。而后有凌家做靠山,她在外的日子,才没那么煎熬。
既然知道这些都是凌家的功劳,阮芷秋当然不会蠢到还和前世那样分不清是非。
前厅刚进去就看到各府的夫人,上首坐着的两位夫人,一位年迈些,瞧起来雍容华贵,另一位则与云安郡主差不多年岁,看起来亦是慈眉善目,阮芷秋不太认识。左边次座坐着的是云安郡主,至于许梅则按照家室排在靠后的位置。
“咦,这是谁家女郎?”
见着阮芷秋进来,就有夫人好奇打量。前厅都是夫人,偶尔有年轻的夫人,但小姐们最多跟着家中长辈过来见礼,很快就出去花园里玩去了。
很少见到有女郎单独过来的。
许梅抬眼一看,整个变了脸色,便要开口唤人,但阮芷秋半个眼神都没给她,径自往云安郡主的方向过去。
“芷秋……”
“大舅母。”对于许梅的喊声,阮芷秋充耳不闻,反倒是冲着上方的云安郡主微笑点头。
云安郡主也笑起来,招招手让她过去,与上首的两位介绍:“婶娘,这是我外甥女芷秋,凌婉的那个闺女。”
“芷秋,这是康郡王老王妃,这位则是和奉公主。”
阮芷秋不认识她们,却也听过她们的名号,规规矩矩的见了礼。
和奉公主上下打量阮芷秋,抿唇笑起来:“凌婉的女儿?凌婉多么标致一个人啊,她的女儿,果真也差不到哪里去。过来,到姨母这里来。”
初次见面,自是要给见面礼的。除了和奉公主,其他夫人们也纷纷送了礼,阮芷秋却不全受,都要抬眼看云安郡主,见她点头方才感谢接过。
惹得和奉公主大笑起来,点着阮芷秋的鼻子说:“这孩子乖巧得很,我家那皮猴子若能有她一般听话,我也就不那么头疼了。”
不过,也有不知道的夫人问询:“凌婉的女儿?凌婉女儿不是阮家那位姑娘阮素清吗?”
这话声音并不算大,阮芷秋却也听得一清二楚。是的,许梅与阮素清为什么不肯直接告诉别人她的身份?就是因阮素清占据她的位置,占了十五年。
当年她出生不久就被姑祖母带走,而后阮俊辉将阮素清抱回来,含糊说是思念她而抱回来的养女,在外却没有说什么,因此许多人还以为,阮素清就是凌婉生下的那个孩子。
自也有知晓内情的惊讶道:“阮素清怎么会是凌婉的孩子?若是,元帅如何会不认自己的外孙女?阮素清只是阮大人的养女。对吧,阮夫人?”
许梅被点了名,脸都僵了却还不得不点头:“是……是……”
云安郡主往下首瞥了几眼,才对和奉公主笑起来:“和奉是不知道,我这外甥女回去他们阮家老家,一住就是十五年,这不,及笄了才回来。就我公爹的意思,是早就该回来了。”
和奉公主看懂云安郡主的意思,便拍拍阮芷秋的手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一切可还习惯?在阮家可都好?”
阮芷秋一一作答,她不认识和奉公主,却也是有所耳闻的。因这和奉公主的女儿是个跋扈的,十岁那年将阮素清打趴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后来阮家自是息事宁人,但阮素清也坚决不肯与和奉公主的女儿有任何往来。
这和奉公主,听闻也是十分看不起阮家的。
果不其然,只听和奉公主看向许梅问:“这孩子回来都一个月了,怎么你们阮家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说办宴,今日难得的时机,也没见着你带人过来认认人?”
云安郡主道:“是听闻阮夫人贵人事忙,且身体出了岔子,恐怕也没那个空闲。”
和奉公主点点头:“也是,听说阮家是姨娘管家呢。”
二人一唱一和,更是说得许梅面上难堪。偏偏二人身份贵重,不是她能顶嘴的,只好硬着头皮讪笑:“公主郡主说得是,臣妇前阵子身体不适无暇顾及,府内倒是乱了套。也得亏芷秋她姐姐自幼学着管家理事,算是没出乱子。”
阮芷秋并不意外,许梅会寻到任何机会,都要太高阮素清。而在场的夫人听到阮素清,也纷纷点头,就是云安郡主,也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
只和奉公主鼻子里哼了声,松了阮芷秋的手,不再说什么。
云安郡主招来一个熟悉的宫娥,让她将阮芷秋的礼记好收好,这才问:“怎么不去花园里,与别的姐妹玩?”
阮芷秋撒娇似的噘嘴:“我不认识那些人。”
许梅寻着时机,连忙道:“都是你姐姐妹妹相熟的人,芷秋你跟着她们一起玩,玩一玩就熟悉了。”
阮芷秋等的就是这一句,当下扬起脸皱眉道:“算了,刚才就是遇到一个,章家女郎?说什么我是乡下来打秋风的,我不高兴,不想同她们玩。”
这下不仅是许梅,就是章夫人也尴尬了。不用想,就是她那个脾性不怎么好的女儿做的事情,她暗暗恼怒,女儿虽然脾性不好,但不是莽撞的,若知道这位是凌家表小姐,怎么都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难道是那阮素清没有说清楚,让女儿误会了?
许梅也面色煞白,阮芷秋这意思,不就是说阮素清和阮素英,根本没有与其他女郎好好介绍她吗?
阮芷秋也不管她们怎么想,低头嘟囔着:“都是些先敬罗衫后敬人的人,没意思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