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正好你手中那条手钏,我瞧着挺喜欢的,你可愿给我?”阮芷秋似笑非笑看着她。
倒不是厚脸皮,只是既然阮素清都这么说了,她若不开口,岂不是浪费这一片“好心”。更何况那只刻有凤凰图案的手钏,是她母亲的遗物,乃先太后亲赐之物,寻常哪里得见?
因着这枚手钏,让阮素清数次大放异彩,甚至有人说,这手钏乃皇室象征,阮素清拥有她,也合该嫁入皇室才是。
当然是无稽之谈,但阮芷秋不想自己母亲的东西,来给阮素清加持。
阮素清又是一愣,她未曾归府就已经听说,新归的妹妹很有些嚣张,过来就霸占了她的院子。她虽心疼芳华院,可更觉得这是个替自己好名声添砖加瓦的好时机,有这样一个跋扈妹妹做对比,旁人只会更觉得她人美心善。
只是,她原以为阮芷秋对抢院子的事情,多少会有些愧疚,现在看来却是一丝都没有。不仅如此,怎么有人这样厚的脸皮,上来就要东西?
这手钏可是十岁生辰时,父亲亲手送给她的,寓意不凡,更是寄予了极大的希望,怎么可能给阮芷秋?
阮素清面色僵了片刻,旋即笑起来:“妹妹好眼光,这是上好的和田玉手钏,不是一般的物件。若是别的什么,我倒是可以送给妹妹,只这一只是父亲送我的,亦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实在不能割爱,还请妹妹原谅则个。恰好我近日得了一枚玉珏,亦是上品,想要送给妹妹……”
她让丫鬟取了精致匣子里的玉珏,送到阮芷秋面前。倒是与前世随意赠送一方帕子不一样,今生给她准备的见面礼这样隆重。
不过阮芷秋蹙眉摇头:“一个玉珏而已,我不喜欢,那枚手钏上的纹案还算不错,能入得我的眼,我只要那手钏。”
阮素清一直觉得自己的涵养十分好,这会儿也要耐不住了,这个阮芷秋什么意思?听不懂人话吗?这是父亲送给她的,也是她喜欢的,阮芷秋为什么要抢,又凭什么去抢?
她往贴身丫鬟妙蕊那儿使了个颜色,妙蕊立刻做出快言快语,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的样子,怒目道:“二小姐好没道理,这是我家小姐的东西,怎么您上来就要抢?院子是这样,首饰也是这样吗?难不成二小姐您从来都如此,见着喜欢的便要巴着不放……”
“妙蕊!”阮素清呵斥一声,“你休要胡言,妹妹她怎会如此,只是……”
阮芷秋依旧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将鬓边的头发掖到耳朵后面,冷冷出声:“以下犯上,这丫鬟是不要命了吗?”
阮素清不由得瞪大了眼:“你……”
“怎么?你的丫鬟,还要我来教训不成?”阮芷秋冷哼一声,“先前钱妈妈说京城人家规矩重,我还以为是真的,没想到是远远比不上贺家。之前夫人身边的张妈妈就如此,现下你身边的丫鬟也这般,果真是上行下效!”
不仅骂了两个仆从,连带着将许梅与阮素清也骂进去了。她们的奴仆不懂事,自是她们做主子的无用。
妙蕊眼见不对,立刻跪下来,却是对着许梅哭诉:“夫人,奴婢只是心疼小姐,夫人,虽小姐只是养女,可到底也是自幼在阮家长大,被老爷与您捧在手心里的啊。怎么二小姐一回来,就如此……如此……”
听得这话,许梅心道不好,想要叫她闭嘴,已经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阮芷秋又开了口:“噢,原来在父亲跟前养大的才是掌上明珠,果真是将我远远的送走就再也不记得,更是什么都不配。院子不配住,手钏也不配戴。罢了罢了,沐儿,你且回去收拾一番,今日我便……”
“慢着!”许梅慌忙出口,“芷秋这是哪里的话?是这丫鬟不懂事,单黛,还不将她拉下去?一个丫鬟岂能如此没大没小的!”
这两日老爷对阮芷秋甚喜,且明日就要去凌家了,老爷的官位能不能保住,都要看凌家的态度,她们若这时候惹恼了阮芷秋,等同于惹恼了凌家,老爷可不知要如何生气。
而且,她也看出来,这个阮芷秋是个色厉内荏的,大概是从前并不曾过过好日子,对她安排的妈妈丫鬟都没有什么异议,且只知道要芳华院面上的光鲜,内里什么样儿,阮芷秋压根也没在意过。
也正是这般眼皮子浅的姑娘家,才会见着什么好东西就要。如此天真则更方便拿捏。
许梅脸上堆着笑:“素清,你妹妹这些年一直养在暮云,到底是吃了些苦头的,凡是便让一让她吧。这手钏她既然喜欢,给她便是。”
阮素清气个到昂,她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家中所有的妹妹,在她面前便是大声说话都不敢,何况明着要东西?可她也知道,母亲这么说,定是有缘由的,便只好忍着心疼,将手钏摘下来递给阮芷秋。
这下是连面子情都顾不上,托口说是刚回来疲累,要先告辞,转身就走。
阮芷秋没有任何表示,将手钏收入怀中,这才看向许梅:“夫人说是让我来取明日的衣裳,这衣裳怎的还没送过来?”
许梅也被闹得脑仁疼,只好摆摆手:“我也……犯了头疾,一会儿让人将衣裳送到你院子里去……”
“好,若有不合适的,我再来寻夫人。”
许梅被这句话掖了掖,勉强扯了些笑意,待得她走后,立刻喊来单黛:“除了给她置办的那套衣裳之外,多与些头面。我看她是个寒碜又是爱俏的,喜黄金玉石,我那儿还有一套红宝石头面,拿过去给她。”
“夫人,那红宝石一颗颗的十分大,可不多见呢。”单黛有些肉疼。
许梅则冷笑连连:“是啊,个头大不多见,她才会看迷了眼。黄金红宝石头面,就是我也压不住,总是要等再过了十年二十年插戴才刚刚好。现在给她,算是便宜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