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的气温也逐渐变低,那一抹黑色越来越大,逐渐遮掩了整个幕布,在沉寂了几秒后,有人尖叫着试图打开会议室的门,跑出去,但大门就像被什么东西抵住一般打不开,所有人都被困在了会议室里。
周遭的气温越来越低,有人试图关闭投影仪,但幕布上依旧播放着内容,那一抹黑色如烟雾开始在整个会议室里蔓延,从幕布一直延伸到天花板,再从四周的墙壁往下延伸,直到整个会议室被这黑色所笼罩,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黑暗里。
陈黎的眼前再一次出现密密麻麻的逃离,从他脚下开始一直到幕布中心全是密密麻麻的逃离,幕布中心处,逃离二字更加明显,陈黎缓步向前走,莫名被一股力量拉住了衣角,回头看时,一只黑色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他低头看去,那是一张他来之前看到过多次的脸,但没有那么苍白且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仿佛那张脸是被人刻意缝上去的一般,陈黎抬手去摸那一张脸,手触碰到脸的边缘时,上面布满了已经愈合的和没有愈合的伤疤,各种各样的线紧贴着皮肤,只是一瞬,陈黎的手就像被烫到一般猛的缩回。
这一瞬间他完全确定,眼前的不是将他拉进这个世界的那一只鬼,这只是被强行缝合了脸皮的不知名的鬼。下一个瞬间拉着他衣角的那只手莫名消失,再也捕捉不到那一抹黑色的身影,于是他快步走到幕布前,打量了一番,将手按在了幕布的中心,手瞬间被吸住,随后一点点把他拉进幕布之中。在进入幕布的瞬间,那逃离二字飞速地为自己铺出了一条道路指引着他向前。
陈黎一步步向前走着,黑暗的深处是一张破旧的书桌,上面放着一本笔记本和一本相册,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要线索,陈黎先翻开了那本相册,映入眼帘的是是一个男孩的照片,男孩面目清秀,相册越往后翻,照片的内容越发奇怪,男孩穿上了一身又一身裙子,被人强迫着服下大量的药物,然后换上新的裙子,直到最后几页,照片里的内容变得血腥又令人反胃,男孩的第二性征被强制剥离,留下一个空洞,胸上扎满了针孔原本平坦的胸部,一张一张照片不断地变大一直到有西瓜大小,关于胸的照片才不再出现。
陈黎不断地往后翻,切除肋骨的手术,移植女性器官的手术,每一件都被人拍摄了下来明晃晃地放在相册里,一直翻到最后一页,一开始的男孩子已经完全变成了女孩,穿着一身红裙子,目光空洞的盯着镜头。要合上相册的时候,照片里的男孩诡异的笑了一下随后又变回了原样。
陈黎慢慢地打开了日记本。入目是一行行温润大气的字。
星期一,晴,今天父亲把我叫过去让我换上裙子,我本想抗拒但透过他眼睛里看见的满是悲伤我就知道他又想起了姐姐,于是我只能穿上姐姐穿过的裙子,那是一条纯白的长裙,姐姐生前最爱白色,她穿上白裙的时候就像一朵茉莉花一般,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但是姐姐已经死了,死在一个雨天,那天我在房间里看书,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当我走出房间想要看的时候,所有人都呆在一楼看着门外,我也好奇的走过去,姐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裙,这一刻的姐姐犹如一朵盛开的红玫瑰。此后姐姐时常入我梦来,她对着我笑。而我总是不自觉的流下眼泪。
星期五,雨,今天的天气跟姐姐去世的时候一样,天上下着雨,外面一片灰蒙蒙的,看不见远处,父亲又把我叫了过去,这一次他没有温和的跟我说话,而是近乎强迫地让我穿上了姐姐的裙子,他就像打量着艺术品一样,给我拍了照片。我感到了恐惧,但是父亲是城里最富有的人,我没有任何办法逃脱,我跟母亲说了,母亲也只是摇了摇头,挺着自己的肚子,跟我说父亲只是太想姐姐了。当晚姐姐又一次来了我的梦里,她让我快跑!她异常焦急的让我逃跑。再醒来时眼角已经挂着泪痕。
星期天,晴,今天父亲说要带我去骑马射箭,我去了,母亲留在家里跟爷爷奶奶一起照顾我的三个弟弟,弟弟们是在姐姐离开后的一年才怀上的,到了上周刚好十月怀胎生了下来。我跟着父亲到了马场,本想换男生用的护具,但是父亲让马场的工作人员给我换女生用的护具。我只是自己骑了一会马便被父亲叫去跟他骑同一匹马,只是我骑上马后,父亲的手在我的身体上来回抚摸着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父亲有些不对劲,当晚我一直害怕着不敢睡,一直到天快亮我才缓缓睡去,这一晚姐姐没有入梦。
星期三,雨,今天刚从学校回来,父亲就让我去他书房里,我有些害怕,我害怕父亲,但他只是让我换上姐姐的裙子带着我去花园里拍了照,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好,但是父亲让我做女孩子的动作,我不想做,他就对着我大发脾气。最后在他的强迫下我还是被迫做了那些动作。
星期五,阴,今天晚上父亲给我准备了热牛奶和一些药,父亲说那是维生素,对我身体有好处,我吃了,觉得甜甜的喝了热牛奶,不一会就睡了过去,又一次梦到了姐姐,姐姐躺在血泊里对着我笑,你为什么不跑!我亲爱的弟弟!你快跑啊!
星期二,晴,今天回到家后父亲跟我说让我不用去学校了,他替我安排了另一所私立的学校,让我去哪里就读,说那边的教学环境和生活环境好。我答应了,晚上依旧喝了牛奶和维生素才睡。
到这里日记本中间空了几页,陈黎思索着这本日记到底是哪一只写的。是拉他进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只还是刚刚遇到的那一只。往后翻了几页,再一次出现了字迹,但是与之前的不同这个字迹变的清秀更趋向于女性。
星期六,多云,从那个学校回来,那个学校的条件确实比较好,但是每天都让我们练字,练的还是偏女性的字体,个个小巧清秀,写不好还会被老师用教鞭打手心,我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次才终于写好了老师要求的字体,可能我是插班生的缘故,老师对我特别严格,班里的同学们都能把字写好,就我写的差,班里的同学们都很好,但是总觉得有些奇怪,男同学也喜欢结伴上厕所学校安排了住宿我本想回家但是被父亲要求必须在学校住宿。住宿的人很少,所以都是单人间。宿管阿姨每天都会给我送热牛奶和维生素,她说这些学校每个住宿的人都有的,送完我的我就听见她敲了隔壁的门把牛奶和维生素送给他。只是一回到家就被父亲要求穿上了裙子,并且告诉我不许换掉要穿到去学校为止。
星期天,阴,又回到了家,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周早上醒来总觉得胃里撑撑的,明明睡前就只喝了牛奶,怎么会这样呢,这次回到家,父亲看着我没有让我穿裙子,让我穿自己的衣服就好,看来他走出了姐姐去世的阴影,我可以做回自己了。
星期六,雨,我不想再去学校了,太可怕了,他们给我喂了不知名的药物,我好害怕,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给我喂药的,喂了多久了,那是什么药,那是周三的夜晚我把牛奶和维生素放在一边忘记吃了,半夜我睡的正熟,感觉嘴被人掰开,往里面塞了很多东西,我猛然惊醒,一个人黑衣人拿着一瓶药片,狠狠地往我嘴里倒,然后又给我灌了水,他见我醒了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我晕了过去。之后几天夜里我让自己保持着清醒我害怕他会再来。我跟父亲说了,父亲大发雷霆,立马给学校打了电话要求把这个人抓出来。我很开心父亲跟以前一样了。
星期天,晴,父亲跟我说那天给我灌药的人抓到了,据他所说给我灌的是一种他自己研制的药物,在学校住宿的每个人都被他灌过药,只是没想到我会醒,那种药是他还在研制中的药物,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我害怕极了,父亲只是告诉我,学校已经加强了安保,每天夜里都会有人巡逻保证我们的安全。
之后日记又空了很多页,字体越发清秀趋于女性。
星期五,晴,我初三了,要准备中考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体型跟女孩子差不多,好像从到了这个学校之后我的身高就没有太大的变化,而且体重也只有90斤,但是我的精神面貌和皮肤都很好,女孩子们很羡慕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家我开始喜欢偷穿裙子,还喜欢搭配丝袜,我上网搜了并且把这些事告诉父亲母亲,母亲告诉我这是我对女性的一种探索,等再大一点就会好了,父亲则是跟我说这样不行,要我阳刚一点,我第一次觉得父亲那么不好沟通。我只是想探索一下罢了他为什么要说我不够阳刚。
星期五,雨,我死里逃生,学校被一群匪徒劫持,他们控制着我们,跟家长们谈条件,但是除了父亲没有别的家长到来,劫匪说必须要等人到齐,才肯谈条件,劫匪头子看见我便叫小弟把我单独带到了办公室,他撕开了我的衣服,我反抗他被狠狠地扇了几巴掌,他脱下我的裤子,随即变了脸色他狠狠地打我的头,一边打一边骂我,真恶心长得像女人居然是个带把的,我被他打晕了过去,随后便被一阵剧痛痛醒,我抬起头就看见劫匪头子手里拿着手术刀,熟练的切开我的肌肤,把我的生殖器从我的身体里剥离出去,我想尖叫却发现嘴里被塞满了东西。我感觉自己被切开的地方被缝合了起来,随后就失去了知觉。等我再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里,下体传来的剧痛让我意识到我失去了男性的特征。父母亲走了进来他们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们也不好受,过了一段时间后我的伤口愈合完,就回了家。
因为伤口的原因医生吩咐我,暂时不能穿裤子只能穿裙子,以免感染,所以我被迫的穿上了裙子,但是我并不觉得难受,反而有些期待穿上裙子的感觉,那是一种从内而外的舒爽感。
星期天,晴,伤口已经完全好了,中间换了几次药,但是穿裙子带来的舒适感实在是无与伦比,每天都期待着穿上裙子,但我不是一个男孩子嘛?为什么会有这种期待感。现在学校也不去了,现在一提到要去学校我就头皮发麻,感到恐惧,我害怕这一切,每次一想到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我就感到疼痛。
看到这里,陈黎感觉自己或许已经靠近真相了,只是还不能确定这个日记到底是谁的,在漆黑的空间里,陈黎打算继续将日记看完。还有近半本的内容。只是字迹已经越来越清秀,完全看不出一个男孩子的感觉。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之中,陈黎所在的便利店里,出现一道白色透明的身影,四处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后面几个箱子之上。一直看到第九个箱子时,身影停在了原地,随后抱着头蹲了下来,面部神情扭曲,下一个瞬间便消失了痕迹。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而地上的相册封面上缓缓地形成了一个一元(不是人民币那个一元)的标志,屏幕上的倒计时跳动了几下然后短暂地黑了下去,又再度亮了起来。
在任务世界中的陈黎只感觉手指有些许疼痛,一个圆圆的痕迹浮现在他的右手大拇指上,只是一个圆形的形状,异常模糊。
他又翻看起了那一本日记,后续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数量,一场大戏即将揭开帷幕。
末日囚笼倒计时99天15小时21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