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单刀直入，“朕提前派你过来查案，查的如何了？”
狄九决脸上带着怒火，咬牙切齿道：“大体查清楚了，吴亦文就是个狗官，丧心病狂，鱼肉百姓。宁城和荆州的年轻劳动力，数年来被抓走十数万人，其中还有不少孩子，罪证确凿。”
赵宣越听脸色越黑，似乎是暴风雨前的酝酿情绪。
“朕就在刚刚，也发现了此处的一处密室，里头有很多尸体。
吴亦文身为父母官，不给百姓当家做主就罢了，还做出吃的恶事，的确该杀。
但朕当前还没有找到被运送出去的百姓下落，暂时动不了吴亦文，你有何线索？”
狄九决拱手：“陛下，卑职调查清楚了，那些被抓的百姓，通过倭寇被运往海外，大体是运在南洋一带，还有一些被运往琉璃。”
“南洋一带？具体什么地方？”
“具体位置，卑职无能，暂未查出来，但可以猜测是岛上。”
赵宣眉头紧皱，这就麻烦了。
南洋一带有很多岛，倘若没有具体位置，要慢慢去找的话，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不说，搞不好一辈子都竹篮打水一场空，找不到人。
即便赵宣现在拥有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可，堪称无敌的军舰队，但在广袤无垠的海中，这支军舰也仅仅是沧海一粟。
再没确信各大岛屿具体位置的时候，赵宣贸然派人去找，就是大海捞针。
何况，自然是很无情的。时间一久，万一海上起了风暴，搞不好战舰队就全军覆没了。
王紫儿急得眼泪直流。
“陛下，大海广袤无垠，换而言之，很难找到弟弟的下落。”
赵宣缓缓摇头，看向狄九决。
“有没有别的办法？”
狄九决苦笑，“倒也不能说没有。”
“讲，是何办法。”
狄九决叹息。
“陛下宅心仁厚，想要解救百姓，再没有海图的情况下，只能找到确切位置，能知道位置的人没有几个，吴亦文是其中之一。陛下倘若能重拳出击，拿下吴亦文，搞不好他能将位置交出来。”
赵宣摇头。
“你太小看那老东西了，他心狠手辣，绝对不是严刑拷打就会招的人。可知朕为何在拿捏的事实证据的前提之下，还不将他抓起来？因为这朕抓了他，他必然不惜一切代价通知红毛，将证据销毁，到时即便咱们的人遭找到岛屿，也是人去楼空，毫无用处。”
“这……”
狄九决陷入两难。
他在宁城已经有段时间了，把吴亦文的罪证查的一清二楚。
天子说的不错，别看吴亦文表面温柔，实际心狠手辣，并且疑心病相当重，但凡有风吹草动就会忌惮，从而爆发凶性，鱼死网破。
所以，把他拿下严刑拷打，逼问百姓下落，是冒了巨大风险，不是走到无路的情况下赵宣不可能这么做。
狄九决眸子一闪。
“陛下，还有一条非常难走的路，是没有路中的路。从倭寇下手！海外倭寇负责运输百姓，到南洋一带岛屿。他们其实比吴亦文要更加熟悉岛屿位置。”
赵宣跟着龙眸一亮，面露喜悦。
“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就是个小脑袋瓜子非常机灵的人，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狄九决被夸奖的脸色一红。
“可倭寇向来狡诈，并且神龙见首不见尾，躲在海上，想将其抓住非常困难。
不仅如此，也不是所有倭寇都知道具体位置的，只有首领之类的人物才知道，其他倭寇压根不清楚，抓到了也没有用，反而容易惊动上面。
所以，卑职才说这条路将不是路中的路，想走这条路布满荆棘，绝非易事。”
赵宣的心顿时沉到谷底，眉头紧皱，来回踱步。
“照你这样讲，要抓住首领也不简单，但朕相信事在人为，你可查到首领资料？倘若投其所好，不是不能雷霆出动。”
紧接着狄九决将卷宗递上。
“卑职已经提前做好准备，这些倭寇人数很多，声势浩大，首领是一女一男。”
赵宣将东西接过一看，倒抽凉气。
“什么？蛮妖冶？你没弄错吧？真的是蛮妖冶？”
狄九决面露疑惑，“陛下，什么意思？这是卑职耗费心血才调查出来的，肯定不会弄错。”
赵宣狠狠吞咽一口唾沫。
“别忘了，朕打下高丽的时候，亲眼看到蛮妖冶死了，总不可能死而复生，继续干起海盗的勾当吧。”
这话一出，阵阵阴风，所有人头皮炸裂。
不错，蛮妖冶已经死了，替代高丽小公主死了。如今她却出现在海盗群中，简直邪门。
即便是狄九决也浑身颤抖，如坠冰窟。
王紫儿更是吓得差点晕倒。
喜公公冷汗直冒，“陛下，什么情况？蛮妖冶分明很多人亲眼所见死了，为何死而复生，并且干起此等买卖？莫非是她的亡灵作祟不成？”
不管赵宣怎么崇尚科学，当前时代是古代，鬼神之说依旧相当盛行。
普通百姓就算了，入朝为官的，身居高位的，同样也是深信不疑。
遇到诡异的事情，不敢去刨根问底找真相，反而是先往鬼怪方面去猜测。
即便赵宣总是说要相信科学，发展教育，实际效果微乎甚微。
赵宣深吸一口气，呵呵一笑。
“朕想起来了，蛮妖冶和韩善美互换身份，真正的蛮妖冶代替韩善美死了。那么韩善美这位小公主、肯定要成为蛮妖冶。
否则凭她一个弱女子，没有身份背景，如何干一番大事业。不干大事业怎么给她高丽复国。”
闻言，众人的心落回原位，冷静下来。
狄九决点头。
“不错，陛下说的对，人死了就是死了，不能复生。既然蛮妖冶已经死在高丽王宫，那现在的蛮妖冶肯定由她人假扮。
只是卑职不明白，韩善美好歹金枝玉叶，是个公主，干嘛甘愿冒名顶替卑贱的海盗蛮妖冶？”
赵宣嗤之以鼻。
“这还不简单，具体的原因朕刚才已经解释了。你不认识她，不知道她的野心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