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龙袍滚滚,龙骧虎步踏出大殿,朝着正门方位而去。
文武无可奈何,紧紧跟上,很好奇告御状的是谁。
正门外,鼓前方,一个衣裳褴褛白发苍苍的老头,挥动着骨瘦如柴的胳膊,卯足全力敲击大鼓。
每敲一下,声音似乎都落在心头。
过往百姓停下脚步,围观,议论纷纷。
“天呐,有人在告御状,走,赶紧去看看,是谁冒着危险告御状。”
百姓们迅速朝大鼓方位汇聚而来。
等他们看到击鼓之人,震惊了。
告御状真的管用?
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数百禁军以及锦衣卫从四面八方而来。
正门缓缓打开,为首的赫然是身穿龙袍气势威严的男人,赵宣!
文武百官跟随在他后面。
户部尚书老脸巨变,呵斥:“陛下,这个老头子精神不正常,竟敢击鼓将陛下脸面狠狠踩在脚底。来人,快将这老头拿下!”
他一个大臣,对赵宣指手画脚,属于逾矩。
可是,真有一个小官当即明白他的意思,朝王老根走去。
赵宣冷笑,“拦下。”
锦衣卫、禁军,同时上去将王老根保护在身后,犹如铜墙铁壁。
那些过来的兵部小官吓的头皮发麻,连忙求饶。
“陛下,是陛下。”
王老根双眼半瞎,只听到有很多人朝他过来,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其中还有一身衣服是明黄色的,上头貌似绣着什么虫子?
他猜测,那人是天子,急忙跪下,匍匐在地。
“陛下,老头我冤枉,有天的冤屈。”
赵宣缓缓走到王老根面前,亲手将他扶起。
“朕便是天子赵宣,你击鼓鸣冤所谓何事?倘若经过调查属实,朕必然给你洗刷冤屈。若调查不属实,便是诬告,可知乃诛九族?”
告御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告的,经过调查后,倘若是诬告,必然会被处以灭九族极刑。
一不小心被官官相护给利用,明告成了诬告就得不偿失了。
王老根嚎啕大哭,挣脱赵宣的手,又跪在地上磕头。
“陛下,老头句句属实,倘若说了半句反话,永世不得超生。”
说到这,他取出一张状纸,颤抖着递给赵宣。
赵宣接过,一看,瞳孔猛缩,上头的字,全部是血字,用血写的。
而写的内容,和前段时间锦衣卫汇报的基本差不多,不过其中写了很多细节。
尤其是老头的女儿被抢走之后,他便各种告状,可是宁城到处衙门都不敢管。
王老根咽不下这口恶气,到锦衣卫处去告御状。毕竟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锦衣卫直属天子,在锦衣卫处告状,想必等同于告御状。
可惜,锦衣卫在草草听了他几句话后,便将他打发走,说会调查。
可是那天,他回去后,就被衙差抓走,毒打一顿,然后才被放出来。
若非郡守需要靠他威胁他女儿,怕是为永绝后患早将他杀了。
最终,王老根状告无门,便来到京城。
“陛下,冤呐,草民冤枉,请陛下为草民主持公道。”
王老根喊的声嘶力竭。
百姓们见状,忍不住眼泪直流。
老头的遭遇,很悲惨,最主要的是他的遭遇其实是每个底层百姓的缩影。
哪个百姓没被官府欺负过?到处喊冤无门,一下就引起了低层的共鸣。
只是,天子会为一个卑贱如蝼蚁的老头去得罪上下官员嘛?应该是不可能的。
所以,即便王老根告御状,天子也只会糊弄了事,草草结案,各种搪塞。
赵宣龙眸犀利如刃,脸色无比漆黑。
“你可有实质性的证据?”
王老根摇头,“没有。”
原本底层官员心悬在嗓子眼,害怕极了,听说王老根没证据,又都放下心来,喜笑颜开。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罢了。
空口白话,没有证据,难以断案。
想要判案,要讲究实质性的证据。
户部尚书冷笑,“陛下,老臣刚才就说了,这老头无理取闹,精神不正常,想要诬告。既然是诬告,君无戏言,将他九族都灭了吧。”
这话一出,百姓哗然一片。
果然,天子和士大夫穿同一条裤子,共治天下,老头怕是遭殃。
告御状没用不讲,反被倒打一耙,还要付出性命作为代价,天下怕是毫无公平公正可言,有的只是官官相护,各种欺压良民。
即便天子是千载明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没有办法。
以民为本四个字,就是说说罢了,实际烂到骨子里。
天子御驾亲征,开疆拓土,也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功绩,和咱们底层有个屁的关系?
百姓们摇头失望,赵宣却云淡风轻,给新任刑部尚书王言明使了个眼色。
王言明急忙拱手:“陛下,老臣可以替他作证,宁城官差确实各种阻止此人告御状。”
全场愕然,谁都没想到王言明会给王老根作证。
原本喧闹的百姓,迅速安静,文武大臣眉头紧皱,死死瞪向王言明。
王言明是被新提拔上来的刑部尚书,原本是个谏官,为人刚正不阿,他给王老根作证,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赵宣横眉一挑,看着王言明,明知故问。
“哦?是么?你作证?你怎么作证?”
王言明拱手:“启禀陛下,宁城衙差追赶过来的时候,遇到狄九决,被当场拿下,押送至京城,转交给老臣,老臣已经命人严刑拷打,通通招供。”
王老根听到这番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莫非帮他脱困的大爷,是朝廷的人?
可倘若是朝廷的人,既然选择帮助他,为何不干脆和天子明言,而要装成没这回事情等待他击鼓鸣冤?
没办法,王老根是普通草民,根本想不到上头的勾心斗角。
现在连王言明都站出来作证,和赵宣一起演双簧。
赵宣鼓作勃然大怒,大声呵斥。
“狗胆,先且不说王老根有没有在诬告,仅凭宁城一带的衙门不敢替他伸冤,反而派人抓他阻止他来京城,里头就必有天大猫腻。
呵呵,那些衙差若无上头指示,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