薨星宫,参道。
“叮——”
伴随着直升梯下落到地的一声提示音,天内理子主仆二人,以及两名咒专二年级男生到达地下。
几人依次走出电梯,一身黑白服饰的黑井美里落于最后。
地下的电灯,是蒙蒙的暖色调,橘黄色的光芒,像是太阳落下时的黄昏。
黑白服饰女子一直垂着头,两只手搅在一起,眼前泛起令她看不清前路的水汽。
就如同夏油杰所说的那样,天内理子,是她唯一的亲人、家人。
数年前,小小的女童失去双亲,从那之后,她将其抚养长大。
大小姐同化之后,还会不会保留自我意识,如果会,那她在黑暗的地下,会不会怕……若是不会,那面前这个活泼的少女,是不是就在世界上消失了?
“啪嗒——啪嗒——”
黑井美里的泪水滴落在地,她在直升梯门前站定,欠下身,叫住背对着她,即将向前走的发带少女:
“理子大小姐,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还请…还请你……”
黑白服饰女子话到这里,忽然哽咽到说不下去。
她想说“还请你多保重”,可是,理子此次一去,就是再也回不来了,同化后的理子,不再是理子。
世界上,永远没有“天内理子”这个人了,该怎么“保重”呢?
“哒哒哒……”
发带少女忽然向黑井美里跑来,她一把抱住这个与她相伴生活好多年的家人,泪水打湿眼眶,说出她最想说出的话:
“黑井,我好喜欢你啊!一直都是……永远都是……”
“我也是…我也很喜欢你啊……”
黑白服饰女子紧紧回抱住天内理子,泪水倾泻而出。
一旁的夏油杰和五条悟静静看着,没有打扰这对名为主仆,实为姐妹的二人。
他们都明白的,这次拥抱,可能是她们最后一次相拥了。
黑发少年抿了抿唇,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点蓝色、红色的亮光,来源正是挚友领口处。
白发少年外面穿着的深色咒专制服,内里是一件白色衬衫,此刻他衬衫的衣扣缝隙中,闪烁着时红时蓝的亮光。
“悟,你领口处是什么?”夏油杰轻声问道。
“嗯?”五条悟顺着挚友的视线看去,他随手扒拉两下衣服,露出锁骨上的指南针印记。
就在标记露出的瞬间,代表着S极的红色光芒再次一闪,随后没再亮起。
“是悠酱的标记……”
白发少年探出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处指南针印记,超负荷的大脑,下意识思索起新垣悠此举的用意。
“嗡——”
仿佛是耳鸣,五条悟的颅内响起一阵嗡鸣声。
“悟,休息一下吧。”黑发少年自然能看出挚友的疲惫,此刻出言提醒。
白发少年闻言,解开无下限,暂时缓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他看向夏油杰,语气中带着些疑问:
“杰,你说悠酱只对老子使用术式,是想告诉老子什——”
“噗哧——”
长刀至五条悟的胸口处穿透而出,鲜血顺着血槽流出。
“或许,那小鬼是想告诉你,我来了吧。”
伏黑甚尔双手握刀,漆黑短发遮住碧绿眼眸,唇边疤痕轻轻蠕动,扬起了嘴角。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完全不给在场几人反应的机会。
“悠酱呢?”
白发少年湛蓝的瞳孔缓缓偏移,看向身后令他觉得眼熟的青年。
“先担心你自己吧,等一会儿,你还不如她。”术师杀手突然抽出刀,向后跃去。
“轰——”
黑发少年快速反应过来,召出死亡蠕虫状咒灵,猛地向伏黑甚尔攻击而去,一口将人吞吃而下。
“悟!”
夏油杰瞳孔紧缩,看着负伤的挚友,想着等在外面的幼驯染,忽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事!老子没事,听这家伙的话,悠酱应该还活着。”五条悟单手一举,拦住想要过来的黑发少年。
“杰,你先带天内进去,黑井,拜托你上去找悠酱!至于这家伙,交给老子对付。”
白发少年额角冒出超负荷的虚汗,嘴角挂上平时张扬的笑,只是这次,他眼眸中透露出的,不是狂妄,而是面对强大敌人的凝重。
黑井美里闻言,连连点头,快速跑进直升梯中,伴随着“叮——”的一声,升降机缓缓上升。
“悟,那你自己小心。”黑发少年也带着天内理子向薨星宫内跑去。
“哈?跟谁说呢,该小心的,是那家伙才对吧!”五条悟咧咧嘴,看向如同死亡蠕虫般的咒灵。
下一秒,一阵刀光遍布咒灵全身,紫色血液飞溅,白色咒灵轰然爆开,一个身上缠绕虫子式咒灵的身影缓站起。
伏黑甚尔单手扛刀,周身是咒灵的紫色血液,不消片刻功夫,死去咒灵的一切痕迹消散。
伴随着漆黑飞灰流转,术师杀手环伺四周,仿佛没把咒术界的六眼神子看在眼里,轻描淡写地说:
“星浆体不在啊,本来还寄希望于那一刀了结你的,身手退步了啊。”
“天内的悬赏已经撤销了,蠢货。”
白发少年扯了扯嘴角,汗水打湿雪白发丝,贴合在鬓角。
“不愧是同期呢,愚蠢小鬼跟你问了同一个问题,那我就再说一遍,悬赏是我撤销的,逞强小鬼。”
伏黑甚尔缓缓抬起手中刀,正对五条悟。
“轰——”
……
筵山麓。
黑井美里一路快跑,顺着阶梯上的一道长长血线,终是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新垣悠。
“新垣小姐!”
黑白服饰女子瞳孔一缩,快速向满身鲜血的双马尾少女跑去。
“滋——喇!”
就在她即将接近新垣悠周身直径两米的圆形范围时,一道发白的电光忽然闪过,令她僵在原地。
“新垣小姐?”黑井美里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难以做出反应。
在她的视线中,躺在地上的双马尾少女头微微侧在一旁,双目紧闭,两道血线顺着眼尾流出,身下是缓缓流淌的鲜血。
白色电光环绕在新垣悠的身边,顷刻间,她四周的台阶,被电流击毁成黑色的碎末,风也吹不进双马尾少女的场域,那些粉末就那样在半空中悬浮着,难以移动。
新垣悠尚且昏迷,她在潜意识中开发术式,不知道自己正在不断流血,只能感受到通过标记所见的,从未有过的,清晰的“磁力”世界。
带有毁灭气息的电流“滋滋”作响,黑井脱力地倒坐在地,眼眶泛红。
她不能接近新垣小姐,也没有办法带她去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