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
吾妻虽然的确提了有关硬光散射炮的事情，但并不是这个意思。
是他自己会错了意。
苏文的高兴，只怕是要落空了。
“舰载机型号的硬光散射炮，的确正在研制中，”
吾妻有些尴尬地说道，“不过，暂时还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实物，”
“我刚刚想说的，是基于相同原理、但使用不同材料所设计出来的一种近似产品。”
“呃...那倒是我会错意了。”
苏文比她还尴尬。
抬到一半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半空。
“没有的事，是我刚刚没有说清楚，才误导了指挥官，”
吾妻连忙牵起苏文的手，双手将之拢起，
“而且，也都是因为我们这边开发进度太慢了，才让指挥官记挂太多...”
“倒也不至于，这种事情急不得，慢慢来就是了，”
苏文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搞什么鬼，我有这么黑心资本家吗？
“这才多久...我不可能黑心到，逼着你们一天做一个新产品的地步啊。”
“三天一款新武器，哪怕是搞移植，把舰载武器上机，那也不至于这么快嘛，”
他看了看身前，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刚刚自己稍微抽了抽，吾妻依然没有松手，
消失已久的‘情商lv.1’被动技能终于发动，苏文没再有其他动作，
默认了她这莫名其妙的小动作，
“你们按自己的进度来就好，反正那个不是紧急项目。
...说实话，我也不觉得现在这个阶段，硬光散射炮有上机的可能性，”
“那么大一坨东西，摆在护卫舰上都费劲儿。
我估摸着...即使小型规格的硬光散射炮，战斗机也肯定是背不起来的。
要么是找一款机身足够大的、重型战略轰炸机的设计，把它改一改，把壳子给拿过来，
要么呀...只能是单独再做一个比S槽还要小的微型规格，然后搞一款加重型的制空战斗机，”
“要不然，都是用不着指望把它搬到战机上的，”
苏文若无其事地将PPT翻页，就当自己的左手不存在了一样，谈起正事来。
“你们也用不着太急，反正这个项目还得等另一边的配套，一时半会搞不定...”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相同原理的近似产品来着？”
..
就像苏文刚刚考虑到的那样。
以目前的条件来说，帝国没有任何一款舰载机，
机体富余空间大到能背起‘硬光散射炮’这种庞然大物的地步。
不过，尽管如此。
硬光散射炮的出现，依然给了总装备部和工程学部很大的启发。
的确。
舰载机上，是背不起能发射十倍光速的速子射流的超高速回旋加速器；
也没法腾出那么多空间、专门准备一台能够把硬光加压成高凝聚态的重构装置。
但是...可以依据这个原理，依葫芦画瓢啊！
一理通，百里用。
‘硬光散射炮’的核心原理，其实很简单。
它那恐怖的面杀伤能力，最关键的原因，实际上是‘不稳定能量喷流’。
而这东西，并非只有‘速子射流’+‘临界态硬光’的组合，才能实现。
通过其他方法，一样可以诱发性质类似于此的奇妙反应。
远的不说，光是苏文之前解锁的‘聚能电弧发射器’，实际上就是有些类似的东西...
——混沌能量。
好吧，这才是一切的关键所在。
混沌系统的危险性，懂的都懂。
相对于那些充满秩序美感、每一次演变都有逻辑可寻的质能系统。
完全被乱序所主导、不存在固定规律的混沌系统，更难以被预防或防御。
哪怕是聚能电弧，实际上也不是真正意义上完全乱序的混沌能量，这就已经能够经常实现‘击穿能量护盾’、‘越过能量立场’的诡异特性了。
真正意义上的混沌能量，只会更加令人猝不及防。
...其实，‘混沌系统’这种东西，也就是相对智慧种族来说。
理解不了，或者说缺乏某种前置知识，因此觉得它不可知。
如果以宇宙的角度来看，存在即合理。
毕竟。
以普遍理性来说的话，只要是一个客观存在的系统，它必然是有某种规律可循的。
但...这毕竟也是‘理论上’么。
理论上的东西，是当不得真的。
就像那个物理学四大神兽之一的‘拉普拉斯妖’一样。
从理论上来说，假如有一个生物，能够洞悉至少一瞬间之内、整个宇宙里所有的质能与规律，那么它就能反过来往前后推导，得出整个宇宙由生到灭全过程内的所有一切运动与变化。
从而，真正意义上地实现‘全知’。
但是，对智慧生命来说，这也只能是一个仅存在于概率学内的假设了。
“深入研究这种东西的本质，对现在的我们而言，并没有必要，”
苏文拉着吾妻的小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按星际文明的标准而言，咱们现如今顶多也就算个中世纪末、文艺复兴前期，
离工业时代、原子能时代、信息时代还远着呢，”
“什么载人登月、火星殖民、系外探索，那是人家信息时代的大佬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同样的，研究化合物电价键、大分子小分子啥的，那也不是咱们需要操心的，”
“就好比，才刚刚发明燧发枪的人，
吃饱了撑的，非得去研究黑火药里各种化学成分在电镜下的大分子结构图？”
“人力物力不要钱？”
在吾妻半是羞涩半是想笑的状态中，他用自己的方式打着有些无厘头的比喻。
“混沌能量这种东西，在我看来，咱们光是能够从初步理论发展到应用成实物，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想深入研究、彻底探明它的完整原理...以咱们的科研力量来说，还是太吃力了，”
苏文摇了摇头，
“更不用说，即使搞得出来，收益也不咋地。
咱们如今有一万种项目都比它收益高，还没那么吃力。”
“所以，你们的思路，我是赞同的，
也不用担心，因为设计出来的东西太糙、太原始，我就会看不上眼、不肯拨款啥的，没那回事儿！”
之所以他非得扯这么一大堆，完全是因为，
在听了吾妻的介绍之后，对她们提出来的那款新式舰载机武器的思路非常看好。
他很赞同那个研究方向，生怕这帮家伙因为嫌‘low’、就自作主张地把它砍掉...
真要是不搞后续开发，那可就太亏了！
至于她们拿出来的东西...
——‘不稳定聚能脉冲发射器’。
看名字就知道，这是从已有的T5‘聚能电弧发射器’的基础上，进行改造而来的设计。
但相对于后者，它的逼格...看起来多多少少就有些low了。
这是工程学部那边，从‘正电子素反应堆’的运行方式上，得到的灵感。
她们基于反物质反应堆，时时刻刻都在进行可控正反物质湮灭、释放大量纯能的特性，萌生了‘将转化成战舰电网之中可控能量的过程中所逸散的那些‘损耗能量’利用起来’的想法。
而这‘不稳定聚能脉冲发射器’，就是从这个思路中得到的产品。
任何一种能源，都没有办法做到百分百转化率、百分百利用率。
损耗，是不可避免会出现的。
若是真就能实现所有能源百分百转化、百分百利用、毫无任何损耗的话。
热力学定律，也就被推翻了。
宇宙之中，更不会存在熵增的道理。
...好吧，应该说理论上有。
但按苏文的猜测，多半只存在于T9及以后的终极序列科技领域之中。
目前来说，是不用指望的。
帝国目前使用最多的冷核聚变堆，涵盖小中大各规格、军用民用实验用多种型号，平均能量利用率也就在百分之六七十左右。
虽然相比前星际文明时代时，蓝星上那些动不动就二三十、三四十的‘传统艺能烧开水’，已经好了太多。
但很显然看得出来，这六七十，离百分百，还有多远的路要走。
懂的都懂。
五十九分到及格，差的分好补。
但九十九到满分，可就没那么容易补了。
那些失掉的分数，都是损失。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额外弥补失分空间。
苏文怎么可能，眼看着她们放弃掉这个潜力无限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