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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眼下。
苏文面前所见的，是两支纯粹的军事舰队。
里头没有什么殖民船、工程船、科研船之类，会携带高价值数据信息的民用船只。
但即使是军事舰队，其战舰上，依然需要大量工程师之类的专业人士进行维护保养。
而这些人，作为知识分子，他们携带的数据终端设备里，往往是会有一些非军事领域的资料的。
当然，的确很少。
毕竟哪怕是工程师，终端里存放的，绝大多数还是与自己工作相关的资料。
比如说什么‘舰船构件维护保养十二法’、‘最新版航电设备参数大全’之类东西。
也不至于要收藏一大堆关于人文社科领域的、与自身专业无关的书籍。
更不可能背个图书馆在身上。
顶多就是出于个人爱好，少量储藏一部分。
因此即使扫遍交战双方整支舰队，苏文这边得到的，关于海金星域‘历史、起源、种族、文明、社会’之类风土人情的资料，也并不多。
相对比较片面。
但好歹。
这相对片面的资料，终究是让他建立起了一部分的认知。
并且起到了从侧面辅证的效果，大致了解了这两伙人的矛盾与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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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伙互相生死相搏的敌人，最开始都从属于‘巫蒙合作体’的‘特遣第十三方面军’。
分别是其中第一分舰队与第二分舰队。
共同接受同一位方面军总司令指挥。
后勤物资、战术规划、海军操典，都是一模一样。
彼此之间也是协同行动，一直以来都扮演着互相掩护的搭档角色。
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兄弟部队。
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的那种。
之所以闹到眼下这种地步...
那就不得不从海金星域里的许多‘历史遗留问题’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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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某位舰长的终端里，所收藏的一本‘万国版图志异’来看。
海金星域这将近四百座恒星系里，有着众多势力，包括巫蒙合作体组织在内，可能不下三十个——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这里面还有很多是类似于‘海盗团’、‘劫掠组织’一样性质的‘流窜势力’。
他们往往没有一个稳定的据点，不对外贸易，藏在某些人迹罕至的偏远星系里。
...如果算上这些盗匪流寇性质的势力的话，那就更多了。
只怕整个海金星域里所有势力的总数，五十以下都打不住。
但很奇怪的是。
虽然这数十个势力彼此不和。
分裂成十余个阵营，互相之间经常争斗不休。
经常因为某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打成一团。
有些敌对阵营之间的战争，甚至能持续数百年。
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不共戴天之敌的样子。
可偏偏。
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却都同文同种。
无论是样貌、体征、基因、语言、习性....等等等等，几乎所有特征，高度相似。
如果考虑到，这些势力之间，很多都有几百上千年的历史。
再把‘上千年的单独演化所导致些许后天差异’的可能性给算进去的话。
那么这‘高度相似’，甚至可以直接被判定为‘完全一致’。
也就是说。
——从生物学角度上来看，这代表他们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起源于同一个物种、拥有同一个祖先。
以星际时代的标准来看。
‘物种一致’，基本上就等同于‘起源文明一致’了。
并且。
虽然五十多个势力之中，的确还有些物种不太一样的。
但根据书中记载来看。
这部分人数量极少。
并且基本都是外来者。
并不是海金星域的原住民。
那么...
也就是说。
所有海金星域的本土势力，无论打着什么招牌、竖起什么样的旗号。
实际上本身都源于同一个文明。
多半是在某种毁灭性的灾难；
又或者是极其惨烈的全面战争之中。
才走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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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部相对完整的资料、从某艘星舰的二号轮机长的数据终端里找到的‘失落时代-大崩塌纪元简史’，给出了更多的信息，成为了侧面的佐证：
包括巫蒙合作体在内。
几乎所有的海金本地势力里。
从官方到民间，一致的口径，
都认同‘所有海金人，拥有相同祖先、起源于同一个文明’的观点。
顶多是对如今延续下来的这么多势力里，‘谁才是正统’这一点，彼此之间谁也不服谁罢了。
但根据一致的共识来看。
在距今已不可数的久远时间之前，海金人的确曾经建立起过一个非常庞大的联合国度。
也就是他们理论上的‘起源文明’。
虽然具体的年代已不可考。
并且除了唯一有明确记载的、‘众星邦联’这个名字以外。
古代文明，也几乎没有什么残留下来的信息。
但星域里依然存在的大量‘星河奇迹’。
就是对这个失落文明曾经存在的完美佐证。
这本带有些许科普性质的历史书里，
对这些‘星河奇迹’的记载，充满眷恋和羡慕。
作者以非常热情的笔调，盛赞‘这些足以遮蔽天日、横跨星河’的伟大建筑物，规模之宏伟、工艺之精湛。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这些东西。
因为他在这里足足一口气水了五万字的篇幅。
此后。
作者又以饱含追忆的口气，哀悼了它们的建造技术的丧失，
称之为‘整个星域里所有人的遗憾’。
顺带在最末尾，不着痕迹地鄙视了一番现在许多势力的政府：
‘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不会维护星河奇迹就别去瞎折腾...看看，搞坏了这么多个奇迹造物，你这不是相当于对全星域人民犯罪？’
看到这里的苏文，下意识觉得有点眼熟：
‘大到足以笼罩恒星的钢铁囚笼’；
‘环绕星球的高空环带’；
‘悬浮于中子星之上的远古锻炉’...
...哎呀。
这，这不是星际巨构吗？
‘恒星钢铁囚笼’多半是戴森球。
‘环绕星球的高空环带’。
这个想必是某种轨道理想城。
对肃正帝国而言，这个东西没什么存在感。
但对绝大多数有‘人口住房需求’的非格式塔文明而言。
建立在星球近地轨道上的轨道理想城，既不占用宝贵的行星地皮。
还能提供大量的可利用建筑空间。
那简直浑身是宝。
可以说是每一个星际文明的必修巨构——房产这东西，哪怕在星际时代一样让政府头疼，就没有哪个文明不希望建筑地皮越多越好的。
至于‘中子星上的远古锻炉’...
龟龟。
这特么还能有啥？
只能是他惦记了好几个月的‘千兆零素锻造厂’啊！
...好吧，这的确很眼熟。
苏文惦记了那么长时间，几乎隔三差五就要把设计图拿出来瞧瞧看看的好东西。
想不眼熟那也不可能。
即使那本历史书的作者，
明显是不太懂这方面技术的行外人。
可他这相对片面的记载，
还是让苏文一眼就认出来这些东西的本质。
很显然。
海金人的祖上的确很阔。
要不然也不可能修得起这么多星际巨构。
‘轨道理想城’还能勉强说是行星巨构。
可‘戴森球’和‘零素锻造厂’都已经是实打实的星际巨构、甚至星系巨构了。
这种级别，哪怕以如今帝国的工业水平，都得‘举全国之力’，才有能力开工呢。
而看那作者话里的意思，
整个海金星域里，还有数量更多、种类更多的‘星河奇迹造物’。
这就不得不让苏文提起重视了：
如果这本书的情况属实——并且它也的确有很大几率属实。
那么，
这两支互相内斗的海金星域舰队，身上那套相当违和的装备配置，就解释得通了。
很显然。
这是他之前想到过的‘堕落遗民’剧本。
最起码部分是。
拿的是‘堕落遗民’剧本，还有‘古代星际巨构’残留。
这种情况下，他们会以平均T1出头的科技水平、用上T4T5级别的超空间引擎，倒也解释得通。
说不定，海金星域里，
如今依然有某座古代遗留下来的、专门用于生产超空间引擎的‘自律生产设施’，还在正常运作着呢？
这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