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在拜龙教的再三恳求之下，尼德安也告诉了他们解决办法：
如果能找到另一头以太巨龙的尸体，将它寿终卵化后的龙蛋完整带到尸体上进行涅槃，它就能再开启一次新的生命进程。
而‘尊者’所创造的‘‘选择’生命方舟’上，就有一具以太巨龙的完整尸体。
‘选择’号生命方舟。
和‘印记’号、‘自我’号、‘同化’号、以及‘存续’号等其他很多艘方舟一样。
都是‘尊者’所创造的无数星河奇迹之一。
至于‘尊者’...
关于他们的传言很多。
尼德安四次生命进程里加起来数千万年的寿命里，听说过无数关于尊者的流言。
但关于他们的、且真实可信的消息，却很少被公之于众。
即使尼德安，对尊者的详细了解也很少。
其中最翔实可信的消息，就是他们的文明历史，非常悠久。
不是一般悠久——最起码在无尽星海已知所有主流文明之中，没有任何一个文明，清楚知道尊者的起源时期。
...换句话来说，他们的起源时间，早于现存的几乎所有文明。
作为已知现存文明之中、可能的最古老者。
尊者文明似乎早已停止了对外扩张的行为。
实际上别说扩张。
甚至没有哪个文明知道，尊者的起源星系究竟在哪儿。
他们的所有版图，全是未知的，仿佛一直都笼罩在迷雾里。
少有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也是乘坐着那笼罩着无数谜团的‘黑色圣殿’。
要么，是在一旁观察着某些文明，用不明手段、通过‘不接触’的方式，就能获得他们的个体，进行‘收纳’；
要么，就是在往无尽星海之中，播撒着他们口中的‘火种’；
也就是那些‘生命方舟’。
苏文遇上的那颗，就是其中一座方舟，‘选择号’。
所有的生命方舟里，基本都像‘选择号’，也就是如今的博物馆星球那样，拥有无数物种储藏。
尊者储藏它们，并不释放，但却又保留着它们的活性，不让它们变成彻底的标本。
每一座生命方舟，都是这样大型的标本库。
它们在特定位置被释放，沿着某种完全未知的机制，在宇宙中漂流。
就像是一个个超大号的漂流瓶。
不是没有人尝试过登上方舟。
但方舟似乎有某种特殊的保护措施，很难被其他文明找到...
——现在苏文也知道，它们为什么难以找到了。
因为这些东西原来都是在虚境里漂流，这确实很让常规搜索手段奏效。
有人曾经有机会，直接向尊者提出过‘为什么要这样做’的问题。
后者的回答，却是一个冷冰冰的‘时机未到’。
不知道是‘方舟’真正派上某种用场的时机未到；
还是其他文明了解这背后含义的时机未到。
...总之。
这种在无尽星海之中特地位置、投放方舟的行为，似乎与他们口中的‘平衡’有关。
但对‘平衡’的具体意义，以及背后的根本目的，却从来都不得而知。
上千万年前，尼德安曾经在虚空流浪的过程中，有幸见到过‘黑色圣殿’投放‘生命方舟’。
那时它所看见的，恰好就是‘选择号’。
通过以太巨龙之间、某种特殊的感应，察觉到这座人造星球里‘有一个同族被困’的尼德安，本能地发起了进攻。
结果可想而知。
黑色圣殿上仅仅是甩出了一个不知名的引力场武器，能横扫一整个高等文明的以太巨龙，就被轻易镇压。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
尊者并没有杀死它，反倒是通过某种未知的方式，向它灌输了些许知识。
并送给了它一个坐标。
告诉它‘那是你的宿命所在’。
..
年轻时的这次意外接触，给尼德安留下了深刻印象。
以太巨龙的智慧很高，却因生命形式不同，依然不足以理解尊者的哲学。
但强者所带来的威势，还是让它下意识遵从了对方的指引。
当数千万年过去，它的寿命走到尽头、即将衰老死亡的时候。
拜龙教找上门来的时候，它下意识就想起了‘选择号’方舟。
据尼德安的了解来看，这很可能也是整个宇宙里，唯一还能找到的同族遗体。
因此在那次密谈之后。
尼德安也将它最后一次感知到‘‘选择号’生命方舟’存在的位置，告诉了拜龙教。
并且约定好：
假如后者能够完成这个在它看来、对于他们而言难于登天的任务，它愿意在第五世继续遵守‘尊者’的约定，守在盖尔林起源星系一百万年，为他们的文明再保驾护航一百万年。
至于拜龙教没能完成...
...那也是他们的事。
它那时候反正是已经死了，都无所谓的。
星神兽对生命的看法和寻常智慧种族完全不同。
话说假如一个人能活上几千万年，那他对生命的看法倒也会的确和常人不同。
尼德安本人...应该说本龙，对于能不能‘活出第五世’并不是很在意。
盖尔林人是‘尊者’所创造的‘生命花园’之中的一个种族，
而它自己也受过尊者的指点和恩惠。
前者实在需要它、并且也有能力做到帮它成功涅槃的情况下，帮他们一次无可厚非。
但如果做不到，它也不是很在乎就此死去。
毕竟星神兽不是社会性生物，甚至没有多少感性基因，生命里几乎没有任何牵挂。
此外它都活了几千万年了，生与死这些所谓的大恐怖，早就看开了。
..
“所以...”
“这就是他们整个计划的所有内容？”
苏文放下文件夹，脸上一副‘贵圈真乱’的表情，
“合着这人来蓝星，完全是路过。
至于被咱们逮住...还真就是因为她运气不好，恰巧碰上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好吧，不得不说，这让苏文非常无语。
而且这也让他有些尬住了：
理论上来说，莉莉白的确是冲着选择号生命方舟去的，在蓝星上潜伏完全是路过。
千里迢迢从天苑星域赶到火礁星域，再弄了一艘很小的炮艇偷偷驶入太阳系，只为了在蓝星上等待‘选择号’生命方舟与物质宇宙联系最强的时间点，设法进入其中。
至于为什么拖了这么久...
真正原因也比想象中的简单很多：
第一次她错过了，只得到了消息，没来得及赶上。
于是又多拖了好几年，才赶上第二次。
并且从对她这个身份、过去三年的行动轨迹所作出的分析来看，她也的确没有做过什么‘暗中破坏’之类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苏文给她扣上‘境外势力恐怖分子’的帽子，无疑有些站不住脚了。
按苏文的原则来说的话，误会已经澄清，这时候就可以放人了。
实在不行，还可以给她补点路费作为补偿。
但是...
从国家安全的角度上来说。
这时候放也不好放了。
光是一个‘她知道太阳系内的具体情况’这一点，苏文就不可能让这种人脱离自己的掌控。
事关安全这条底线，任何什么道德对错善恶之类搞笑的理由，都得靠边站的。
更何况哪怕他肯放人，这货也未必愿意走：
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选择号’方舟里那头以太龙标本。
没弄到这东西，就算回去，任务也是完全失败。
但那玩意儿...
那玩意儿现在是帝国财产。
即使科研部的人已经完成了采样，开始启动了相关研究，剩下的部分没有什么价值，
苏文也不可能出于‘给其他文明增添防卫力量’的理由送出去。
但是，假如什么也不做吧...
感觉也差了点意思。
毕竟盖尔林人的起源星球，一看就有问题，谁知道里头还藏了什么奥秘？
事关超级文明，任何事情都不能小觑。
哪怕不看逼格，单纯看科技水平，尊者文明也明显比斐族老乡级别高多了。
他们留下的遗产，价值几何，苏文已经有了切身体会。
放任盖尔林人的自救行动失败、不做任何干预的话...
...万一他们被那些虎视眈眈的系外文明团灭了，那么，那颗蕴含了尊者遗产的母星，不就落到其他文明的手上了吗？
这不是什么好事啊！
虽然这个宇宙没有什么黑暗森林的说法，但‘好东西落到自己手里是收获’、‘落到别人手里就是资敌’的事情，苏文还是很拎得清的。
他默默地凝视着窗外的夜空，心里思索着。
“我倒是有个想法，”
片刻后，他开口道，
“拜龙教的自救计划，可以去帮，
以太巨龙的标本，我们也可以让出来。
甚至可以让涅槃后的巨龙，重新回到盖尔林起源星系去。
前提是...”
他的眼神里，不着痕迹地掠过一丝冷意，
“那头巨龙，必须由帝国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