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嘻嘻一笑,道:“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我不是只有十一二岁,是正好十二岁,前几天我老爹才给我过了十二岁的生辰呢。”
风流微微点头,道:“还有,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怎么知道我要来?”
乐乐道:“这个很简单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的,脚下两只绣花的鞋子也在台子便荡来荡去,接着又道:“我听了他们几个前几日在村口埋伏,要把逍遥四客里的风流书生和妙手仙子,还有那个漂亮心肠又好,给我银子的女孩子都一网打尽,好获得断魂刀的秘密,所以我便知道你们也来了啊。”
风流点了点头,道:“不错,是这个道理,赤木堂那几个香主在村口埋伏我,确有其事。”
乐乐接着道:“是啊,你既然在附近,索性血洗村子的时候,我就让他们用血在墙上留下云十三郎的名号,这样你肯定闻着血腥味就过来了啊。”
风流手指在她小巧的鼻子上刮了一刮,道:“瞎说,我又不是狗,怎么就闻着血腥味过来了啊。”他虽是这般说,但心中却暗暗称奇,这乐乐竟然一切都在算计之中,发觉自己在附近,留字诬陷云十三郎,引自己上山寨,与寨子中的白衣教互相残杀,这真是个狠毒的计策。
想到这里,风流又道:“今晚在寨门的时候,你就看透了一切了吧?你却把我引到寨子里,有什么好处?我滑溜得像一只鱼,他们几个又奈何不了我,反而你们损失惨重。侥幸活命的,少不了又被教主责罚。”
乐乐摇了摇头道:“是啊,你故意摔破了酒坛子,不让检查下面的酒坛,我就知道你心里肯定有鬼。还有……是他们损失惨重,可不是我损失惨重,这与我与什么干系,我一个小女孩儿有什么好损失的,再说了教主责罚,也只会责罚那赤木堂主,大功未成,敌人还虎视眈眈,就跑到城里逍遥快活,致使外敌入侵,损失惨重,我刚入教不到十天,一个小香主,责罚我干什么。”
说到这里,她转过头望着风流,明亮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忽然道:“赤木堂发展虽快,根基不稳,十二香主,寨子里加上我有六个,今夜有五个都折在了这里,你说教主知道了,会不会扒了那赤木童子的皮?说不定还提拔一下我呢。那赤木童子一大把年纪了,长得也没我高,也没我聪明,凭什么管着我。”
乐乐说的简直对极了,赤木童子杀了风流,正好为她报仇,若是风流杀了赤木童子和一干香主,对她也的晋升也有好处,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计策,真是妙极。
风流忍不住拍手称快,道:“对得很,对的很,赤木堂应该你当老大才对,原来这里只有六个香主,我说杀了五个之后,怎么找不到第六个了,原来就在我身边呢。你们老大赤木童子呢,此刻在哪里,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他?快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要去杀了他,助你升迁。”
乐乐道:“你还好意思问,和你一样的货色,此刻多半在城里喝了花酒,然后找几个青楼的漂亮小姐姐,干更重要的事情去了啊。咱们不说他,你难道不想知道,那日我还是个街头卖艺讨生的小丫头,这会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白衣教赤木堂的常香主了呢?”
风流一拍大腿,道:“是了,你不说我倒忘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太想知道了,快告诉我吧,不然我肯定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乐乐似乎在沉思,片刻后,才缓缓道:“那日我其实并未走远,等了一阵子后,我又返回来了,当时你们都走了。然后我看了我大伯的尸体边,放上的有两锭银子,于是我就拿了银子,走开了。”
风流回想了一下,确实有这回事,原来那日临走之际,蓝沙沙取过一锭银子,连同雪依先前施舍的那锭,都放在了乐乐老伯的尸身旁边,盼着有人能收了银子,报了官府,安葬了老人。
这倒好,乐乐转了一圈又回来了,都给取走了。
风流望着她,道:“你知不知道,那银子是留给好心人,安葬你大伯的?你这个坏丫头,都取走了啊。”
乐乐眨眨眼,看着风流,道:“是呀,我知道,可我大伯已经死了,我还要生活呢,我一个小孩子家,没了银子,就要饿死了啊。”
风流叹了口气道:“你这机灵鬼,天下的人饿死一大半,也饿不着你的。你这么做,你大伯就没好心人安葬了啊,不怕你大伯变了鬼找你啊。”
乐乐摇头,道:“不怕,他是我亲大伯,对我好着呢,不会吓我的。还有,有个道理你说的不对,要是遇上了肯安葬我大伯的人,不用银子,他也会想办法将我大伯安葬了,要是遇上了不肯管闲事的,那也是一样的拿了银子溜之大吉的。”
风流竟然哑口无言,一时竟不知如何去反驳,这乐乐十一二岁的年纪,竟然对人心了解得如此透彻,愿意做好事的好心人,不会为了你的银子而才去做好事,而不愿意做好事的自私自利之人,见了银子,肯定也是拿了便溜走。若是乐乐大伯泉下有知,只怕也是将银子给了乐乐过活。
乐乐又道:“我拿着银子,便四处流浪,心想以后没大伯照顾我,银子要省着点花,有一天饿的时候,我在馒头摊上,去买两个馒头吃,那卖馒头的中年女人收了我的银子,只给了我一个馒头,说是一文钱只能买得一个馒头。我和她说,我给的是一锭银子,有好几两重,不是一文钱,可是她却不认账了,说我只给了她一文钱。我当时虽然很生气,可是又拿她没办法,我一个小孩子,讲道理也讲不过她,满肚子的委屈,也只有走掉了啊。”
如今世道,人心不古,一个小商贩,摆个摊位为了谋个生计,本就是弱势人群,却连更弱的、孤苦伶仃的小孩子都欺负。
可是风流却知道,乐乐可不是弱势群体,便道:“那卖馒头的女人真是坏啊,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