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解释，房门被敲响。
“吴?，出来一下。”
吴?应了声，对张起棂说。
“我妈叫我，我先出去一下，你在我房间休息会儿。”
吴?走出去，被他妈这副打扮吓了跳，一身素色旗袍，头发高盘，看来是按吴奶奶喜好打扮的。
“妈。”
吴?妈妈替吴?抻了下衣服，叮嘱道。
“小邪，你年纪不小了，有些事情，你不能再由着性子，图一时口舌之快。”
吴?心头一颤，他妈一向秉持能揍人绝对不逼逼的原则，和颜悦色的情况实在是匪夷所思。
“吴家到底出什么事了？”
吴?妈妈拍拍他的肩头，走在前面。
“走吧，你奶奶要见你。”
吴?摸了下房门，提起步子跟上。
回环曲折连廊，穿过廊房楼阁，吴奶奶坐在亭台里，没有外人。
“小邪。”
吴奶奶招呼吴?去坐在自己身边，拉着他的手，感叹道。
“不知不觉你都长这么大了，奶奶想问你，现在可有心仪的姑娘？”
张起棂的脸在吴?脑中晃荡了下，吴?摇头。
“没有。”
吴奶奶突然笑了起来，从身边拿起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明艳娇俏，美眸里透露着媚意。
“既然这样，那正好，今个儿秀秀正好到了杭州，你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秀秀，什么秀秀？
吴?一脸懵地看着吴?妈妈。
“霍家大小姐，你们小时候玩得不是挺好的么？”
“那会儿啊，你小子信誓旦旦要娶的那个小姑娘……”
吴?总算在记忆旮旯角落里，扒拉出了霍秀秀，顿时有些无语，从吴奶奶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不是，小时候的事情你们还当真了不成，那小时候我还说了要娶小花呢！况且……奶奶，你不是跟霍老太一直有过节吗！”
“吴?！”
吴?妈妈一声呵斥，制止了吴?越发的口无遮拦。
吴奶奶冷哼，将照片拍在吴?手中。
“你爷爷都死了，还要守劳什子过节？”
吴?紧紧闭了下眼，尽量语气低柔。
“奶奶，招待好秀秀妹妹，这是我应该做的，但是感情这种事情强迫不来……”
吴?想着先稳住场面，吴奶奶好歹是个文化人，大家闺秀，当年就能看上一身匪气的吴老狗，不至于观念太守旧。
吴奶奶目光带着审视，将吴?彻头彻尾看了一遍，缓缓开口。
“你二叔三叔终身不娶妻不生子，是不想道上恩恩怨怨牵扯到后辈。
他们护住了吴家，将你爸摘了出来，不再接触吴家生意。到你，你是我们吴家，目前最干净的孩子。
九门，霍家洗白得早，和政界关系匪浅，娶她，吴家子子辈辈都将摆脱上世纪的噩梦。
你就如此心安理得享受着吴家庇佑，由着性子，一点事儿都不做吗？”
吴?被这一堂话打得措手不及，这实在是太荒唐了，又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又想起张起棂的脸。
“那如果，我有心仪的人了呢？”
吴奶奶一跺拐杖，怒道。
“那就断干净喽！”
吴?腾地站起来，也不管顶不顶撞了，转头就走。
敢情前面那么多铺垫，都是为了试探自己的口风，有没有对象，搁她奶奶这里，都是不行的。
真他妈的，屠龙勇士终变恶龙。
“小邪。”
“吴?！”
吴?妈妈追上来，将吴?拽住，往一旁拖去。
“妈！”
“你这孩子，跟你奶奶犟什么？以前不是挺能察颜观色的吗？”
吴?烦躁地揪揪头发，闷闷道。
“她自己在那个年代，都力排众议嫁给爷爷，现在改革开放了，还要逼我娶一个……”
吴?妈妈叹了口气，将因为跑动散下的额发别在耳后，拉着吴?坐在美人靠上。
“这事儿呢，是你爷爷那会就产生的念头，要用三代来洗白一个家族，你爷爷走后，现在成了你奶奶的心病了，你不要逆她。”
“不要逆她……难不成真要我娶霍秀秀？”
吴?妈妈看着吴?扑哧笑出声来。
“看你反应这么大，真有心仪的姑娘了？”
吴?不敢吭声，他要是说自己将心仪的人都带回来了，就是那个闷油瓶，那吴家怕是要永无安宁之日了。
“有的话，趁早生米煮熟成熟饭吧！一年抱俩，到时候堵住你奶奶的嘴。”
一年抱俩？他不能生，张起棂也不能生，这不是路又堵死了吗！
吴?看着他妈，心中突生一计。
“要不，妈，你和我爸，再努努力？”
“臭小子。敢调侃老娘！”
吴?妈妈一巴掌拍到吴?头上，收敛了笑容，正色起来。
“霍秀秀作为霍老太钦定的当家，今天来吴家，你表面功夫怎么的，都要做到家……”
吴?有些狐疑，女人么，都爱看点宫斗宅斗剧，他奶奶跟他妈该不会联合起来，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给自己下套吧？
“妈，坦白从宽，你到底是站哪边？”
“当然是……三代的努力，于情于理都不能毁于你之手。”
吴?妈妈挑起眉头，语气拉长而慢，轻缓道。
“可我终究不姓吴，你是我儿子，我不希望你一辈子郁郁寡欢。”
那你，会接受张起棂吗？
吴?定定地看着他妈，应下了好好招待霍秀秀的差事。
吴?回到大院里，一片热闹的景象。
吴叁省扛回一捆翠绿色的竹竿，扔在地上，开始剔除枝叶。
胖子和张起棂帮忙搬出洗脚盆大小的瓦盆，它们已经被清洗的洁净如新了。
中秋节，他们这边有捣糍粑的习惯。
阖家团圆，幸福甜蜜。
吴?的大姨从屋内端出蒸熟的洁白糯米，将其倒进瓦盆里。
“趁热，赶紧捣！”
立刻数根竹竿伸进去舂，糯米就越来越碎，变成柔软的糍粑。
虽然如今外边几块钱就能买上一坨，但吃起来的感觉始终是不一样的。
捣好后，抽出的竹竿上面沾了不少糍粑团。
吴?抓起张起棂手中的竹竿，慢慢啃起来，轻巧地将糍粑卷入口腔里。
张起棂有些不自然的转开目光，但又偷偷地看去。
“吴?哥哥！”
“啊？”
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胳膊就被女孩搂住。
吴?认出了她，是霍秀秀。
她似撒娇的猫儿，摇着吴?的胳膊，眼睛很亮。
“你还是这么呆，陪我走走吧。”
张起棂一愣，他手中那根吴?没啃完的竹竿，落在地上，沾满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