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上月亮朦朦胧胧，一团黄晕，它似乎将人心中的界限也模糊了去。
解雨辰那只没被打伤的手，勾着黑瞎子的脖子，稳住自己的身体。
黑瞎子垂在颈间的发丝，偶尔扫到解雨辰的额头，有些痒。
他有着怎样的过去呢？
是无证经营，坑骗“良家妇女”的黑医生？
是肥台村，高人一等，收取抽成的奸诈黑中介？
还是轻浮狂妄，杀人放火样样精通的黑道大佬？
……
解雨辰的心随着云层飘着，思索的样子，落入黑瞎子墨镜后的黑瞳里。
“好奇，可是会产生好感的，解语花，以前那些女人都是这样爱上我的。”
黑瞎子将解雨辰放在门市边，将卷帘门提了上去。
他找出药酒，绷带之类的，让解雨辰坐在椅子上，自己半蹲着。
“上药了，是不是就不能洗澡了？”
黑瞎子有些不耐烦，今晚发生了不少事情，让他的情绪很低沉，声音大了些。
“你他娘的，娘们唧唧的，事怎么这么多？”
“不洗澡，我睡不着觉。”
解雨辰尝试着讲道理。
现在解雨辰脸上的妆容还没卸掉，还穿着旗袍，虽然有些脏乱，但确实是个“娘们”。
黑瞎子缄口不言，又站起来，找了个塑料袋将药品打包，关上卷帘门。
“还要我抱你吗？”
“不要！”
解雨辰义正辞严，跛着脚就要往烂尾楼走。
突然自己的后颈就被捏了回去，塑料带送到自己胸前。
“提药。”
紧接着，解雨辰感觉自个腾空了，被黑瞎子又抱了起来。
黑瞎子抱着解雨辰径直去了澡堂，有些还在里边洗澡的，往边上缩了缩，手脚麻利地洗完跑了出去。
解雨辰费劲地将旗袍解开后，慢慢舒展开，身形变得高大，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要练成缩骨，就要不停地卸掉关节，解雨辰觉得自己死后，那枯骨上指不定全是伤痕，他忍着痛给自己揉着关节。
解雨辰嘴里不停地哈气，被用钢管砸了的手臂，抬都抬不起来。
“安阳镇养殖场的事儿，是不是跟你有关？”
黑瞎子声音平淡，突兀地在澡堂响起。
解雨辰停下动作，看着立在身后的黑瞎子，他正拿着花洒，拇指摩挲接口花柄处，螺丝扣慢慢拧出来。
在这一刻，解雨辰很清楚，这事他不能撒谎。
不然，黑瞎子手中的花洒，在下一秒会成为杀死自己的凶器。
“是。”
黑瞎子轻微颔首，手指还在拧动。
“那伙人是来杀我的，不过我不清楚他们到底是谁，我必须揪出他们！”
这个澡堂没有什么称手武器，解雨辰垂眸想着，在河边他见识过黑瞎子的身手，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他不敢轻易动，冷汗从两鬓蹭蹭冒出，连身上的疼痛都忽略了。
此时的黑瞎子就像蓄势待发的毒蛇，风吹草动就能引起对方疯狂地反扑。
打不过，逃不掉，那只能谈条件，贿赂。
他只能赌一下，或许这种亡命之徒会被金钱说服。
“我……”
在解雨辰思考的时候，黑瞎子已经将花洒接了回去，语气轻佻，像个登徒浪子。
“需要帮洗吗？”
“我……”
解雨辰被黑瞎子反复无常的态度，噎了下，他的杀气就像是没出现过一样。
黑瞎子将泡沫打到解雨辰身上的时候，他还在愣神，直到那双大手挑起了底裤一角。
“我自己洗。”
“哦~看你不说话，还以为让我帮你呢？”
黑瞎子将花洒塞到解雨辰手里，提着塑料袋走了出去。
“我去拿你的衣服。”
洗完澡后，解雨辰坐在床边，想着事情。
解国翼是他的一个叔伯，解雨辰知道他内心有些小九九，但是这些年从来没有闹到自己跟前来过，每个季度查账，他都不敢动手脚。
解国翼真有这份魄力，劫杀自己？
“想什么呢？”
黑瞎子洗完澡回到床边，将浴巾挂在衣架上，转过身来，解雨辰才看到他身上也有好几道淤青。
“在想，我欠你的钱是不是清了？”
“呵，是，不过现在得重新记账了，找我看病很贵的，解语花。”
黑瞎子拿过塑料袋，取出药敷在解雨辰的脚腕，然后用绷带适当加压缠上，他拍拍解雨辰的小腿。
“上去，胳膊露出来。”
弄完后，已经后半夜，外边开始闪电打雷。
解雨辰窝在床铺内侧，面对着墙壁。
黑瞎子一般都是脸朝外边，要么睡熟了会平躺下，绝对不会侧到自己这边来。
解雨辰被雷声轰得睡不着觉，抬胳膊，堵耳朵又要牵扯到肿痛的地方。
他叹口气，寄人篱下啊寄人篱下，解雨辰你也有今天！
床铺动了下，黑瞎子也被吵得睡不着吗？
很快，解雨辰的疑问得到了解答，他的耳朵被身后的人伸手捂住。
黑瞎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捂住了解雨辰的耳朵。
他的手掌原本是微凉的，被解雨辰的耳朵慢慢染上热度，烫起来。
这下，解雨辰确实听不到外边打雷的声音了。
不过他还是没睡着——
自己的心跳声，吵了他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