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延道:“你应该揍我,狠狠地揍我。”
黎靳闻言,微微叹了口气:“这就是你约拳击馆的原因?”
宋淮延笑了笑:“能打吗?”
黎靳知道他问的是他的身体状况,于是微微颔首。
“进来吗?”
宋淮延说的虽然是问句,却直接走了进去,似乎很确定黎靳会跟上来。
“回国后我其实来过一次,听说你收购了这里?”
黎靳不知想到什么,沉默了一瞬,然后不紧不慢道:“不算收购,开不下去了,我注资而已。”
宋淮延闻言,浅浅地嗯了一声。
二人无声间来到更衣室换好了衣服。
宋淮延摘掉银丝边眼镜,见专属于黎靳的衣柜里放着一副粉红色的拳击手套,他眸光微颤。
黎靳注意到他的目光,指尖微顿,“……别多想,这是我的。”
说着绑好护腕带后,直接将粉色拳套戴上了。
这个粉色十分高级,不是那种市面上常见的庸俗粉色,但放在黎靳身上还是格外的违和。
冷峻的面庞配上粉色的拳套,怎么看怎么奇怪,但看久了,莫名又有一种意外和谐的感觉。
宋淮延没有问他怎么会接受一副粉色的拳套,答案,尽在不言中。
二人来到拳击场上,却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气势。
宋淮延见黎靳悠悠然靠在一旁,轻声道:“都快忘了这个感觉了,来吧,哪次跟你来这里,不是到站不起来为止。”
黎靳闻言,唇角微动,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好。”
说着,瞬间出手。
宋淮延一个格挡,却还是被余力击打的后退好几步。
他笑道:“你还是那么厉害。”
黎靳却像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再次出拳。
宋淮延弯腰闪过,一个鞭腿横扫在黎靳腰间,却被他极速闪避开,紧接着一拳横落在了宋淮延的后背上。
“你反应变慢了。”黎靳目中只有严肃。
宋淮延动了动肩膀,后背那一拳不轻,疼的他眉头紧皱,他笑了笑:“在国外没练过了,而且,也不是十五六岁了……”
说着,直接向黎靳出拳。
黎靳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直接格挡开,一拳就要落在宋淮延头上。
按理说这是套招,宋淮延就算反应变慢了,也应该可以躲过去的,但他却脸色未变,硬生生地接了这一拳。
黎靳怎么会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看到宋淮延踉踉跄跄地后退数步,他沉默了一瞬,接着迅速上前,再次出拳。
“太慢了。”
黎靳的动作迅猛,语气却很冷淡。
一拳再次落在宋淮延的脸上。
宋淮延扯了扯嘴角,有些狼狈地靠在围绳上,他的额头微微出汗,将额前的刘海浸湿,目光散乱,不知道在看哪里,嘴角却噙着一丝笑意。
“好像没有以前打得重,年龄大了,打不动了?”
黎靳无言,两人很快在场上你来我往的打斗起来。
没多久便吸引了其他会员的注意。
“我靠,拳套越粉,打人越狠,诚不欺我。”
“这是单方面虐杀了吧?”
“另一个好像也没还手的意思啊……”
这家拳击馆并不是那种高级会馆,只招待有钱人,而是一家面向大众的拳击馆,旨在推广拳击,让更多人热爱拳击。
老板是退役拳击手,黎靳和他是朋友,才会经常来这里。
是以台下的会员并不知道,台上两个“打生打死”的男人,是跺一跺脚就能影响京市经济的男人,还在下面颇有兴致的围观。
“这是有什么仇吗?下手真狠……”
“我靠,刚刚明明可以格挡,那人怎么没反应啊?”
“技术真高……这是哪个大神?我也想上去跟他打一场。”
“话说,你不觉得,这两个男人,帅的过分了吗?”
“……”
“……”
一拳带着凌厉的拳风袭来,宋淮延重重的摔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黎靳站在他面前,垂眸看着他。
宋淮延仰躺着,看着黎靳,两人目光相接。
“果然还是全世界最厉害的舅舅……”宋淮延带血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黎靳抿紧嘴唇,目光停顿间,微叹道:“够了。”
说着,俯身要将他拉起,却不想宋淮延一个用力,将他拉倒在身旁,黎靳没有任何反抗。
宋淮延闭上眼睛,掩住眸中的神色:“我会拿下宋家,就像你以前希望我做到的一样。”
黎靳没有应声。
宋淮延紧闭的眼皮不停地抖动着,声音却很轻:“我二十四岁了。”
“我们遇到她的时候,你也是二十四岁。”
黎靳无声地闭上眼。
宋淮延睁开眼,眼里依然一片通红,他忍着泪不从眼眶中流下,语气轻飘飘地,“她不要我了。”
“我知道我做错了。”
“我不配。”
黎靳压下心中剧烈波动的情绪,缓缓睁开眼。
却见宋淮延微微支起身体坐了起来,然后不着痕迹地拂了把眼角的水光,“二十五岁的黎家掌权人……”
他回身看着黎靳。
黎靳抬眸,对上他的眼神,唇角牵动,轻声道:“追赶我吧,小延。”
宋淮延闻言,眸光颤动,似乎闪过了千言万语。
“你们还打不?怎么躺下不动了?”
台下突然有会员吼了一嗓子。
二人沉默了一会,没有应声,站起身,缓缓走回更衣室。
摘下粉色拳套,黎靳的指尖不自觉地微微摩挲一番,惊觉到自己的行为,他垂下眸子,耳边仿佛响起了叶枝的声音。
“我觉得你很适合这个颜色,打架这么猛,当然要戴粉色了!这可是我斥巨资给你买的,你不戴也得戴,我宣布,这以后就是你的专属拳套了!有意见吗?当然,你意见不重要,不予采纳。”
黎靳盯着拳套发起呆来,最后目光微微停顿,还是将东西放回了储物柜里。
“不带回去吗?”宋淮延已然戴上眼睛,语气平静道。
黎靳摇头,“不了,这才是最适合它的地方。”
他关上柜门。
二人一边朝外面走,宋淮延道:“白樱判了无期。”
“嗯。”黎靳面无表情,他就是这件事的推手,他当然知道。
按理说和毒沾了关系,判个死刑操作操作都是可以的,但是死哪有活着可怕?
他就是要白樱无比清醒的活着,在牢里渡过她的下半辈子。
宋淮延见他眸中泛起冷光,突然问道:“你爱过白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