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靳交握着的手紧了紧，面色绷起来，眼中也慢慢的溢出阴霾：“那天我选择了结束一段关系。 ”
秦昀点点头：“记得这么清楚，那对你来说，结束的那段关系重要吗？”
“……”
黎靳沉默了很久，咨询室里安静的落针可闻，秦昀拿起手机随意刷了刷，似乎并不心急于他的回答。
就在墙上的秒针走完一圈后，黎靳突然开口：“我不知道，我原本以为不重要。”
秦昀抬起头，并不意外于他的回答，他顺着问道：“那现在呢？”
黎靳捏了捏眉心，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迷茫：“我不知道……”
商业他在行，甚至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黎家家主之位，但此刻他竟然为这个问题感到迷茫。
他没有刻意去想过这些，但秦昀的问话却由不得他不想。
秦昀按灭手机放到一旁，又低下头记了些什么，继续问道：“你觉得自己不知道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你要断掉关系的那个人吗？她对你而言重要吗？”
黎靳认真思考了一番：“重要，但无关于其他。”
“哦？你说的其他是指什么？爱情？友情？还是别的什么情感？”
黎靳没有说话。
秦昀眯了眯眼，语气变得松散起来：“愿意说说你要结束这段关系的原因吗？当然，不愿意也可以，我尊重客人的隐私。”
黎靳身体微微后仰，完整地靠在了椅背上，他的思绪有些纷杂，似乎在考虑要如何说。
秦昀并不催他。
片刻后，黎靳淡淡地说：“结束的原因是因为我爱的人回来了。”
“所以你要结束现有的关系，和你爱的人在一起。”秦昀补充道。
“并不是。”黎靳否定了他的说法，“我并没有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呢？你爱的人回来了，你应该要和她在一起的。”
黎靳听到这话，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满起来：“我不需要你教我做事。”
“好吧，你只要回答我为什么就可以了，为什么没有和你爱的人在一起？”
秦昀道：“这个问题很重要，请你认真思考，给我一个确切的回答。”
“……”黎靳垂眸，吐出一句，“不想而已。”
“不想？”秦昀点点头，再次写下什么，“那我们设想一个情景，你爱的那个人，因为你一直的不表态，最后和别人在一起了，你怎么想？”
黎靳挑眉，语气有些疑惑，问道：“怎么想？当然会祝福她。”
“那另一个人呢？”
“什么？”
秦昀道：“与你结束的那个人，如果她有了新恋情，你怎么想？”
“……”
黎靳闻言眉心跳了跳，脸色抑制不住沉了下来，他冷声道：“不怎么想。”
见黎靳回避了这个问题，秦昀继续追问：“你不能接受，对吗？”
说罢，他不等黎靳反应，也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反应，秦昀将记录本合上放下笔，微微一笑道：“我想你需要做的是认真思考一下，你爱的到底是谁。”
“等你想清楚后再来找我。”
黎靳皱起眉头，秦昀的话让他心头莫名一跳，爱的是谁？
这是什么问题？
从学生时代起，他就知道他爱的是白樱，直到秦昀说出这句话的前一秒，他还这样认为。
但此刻他的内心也有了疑惑，他爱的是谁？
秦昀打开咨询室的门，补充道：“什么事都不能拿来对比，包括人，好好思考她们两人对你而言有什么不同。”
说完，秦昀公事公办道：“咨询费一分钟一万，二十五万记得打到我账上。”
黎靳看了他一眼，虽然这个费用有点离谱，但他并没有提出异议。
秦昀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医生的时间到了，站在朋友的角度上，当然，如果你把我当朋友的话，我就肤浅的问你一个问题。”
“你跟白樱做了吗？”秦昀直接说出了白樱的名字，而不再用代称。
黎靳见他切换了身份，便也站起身来，面色冷凝：“如果你不是作为医生这个身份，我想我没必要告诉你。”
秦昀摊摊手，“行吧，那慢走不送。”
当黎靳面无表情地经过他时，秦昀又吐出一句：“以朋友的角度建议你，尝试尝试和白樱做爱吧，也许你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荒谬！”黎靳冷冷地看他一眼，像在看一个纯种傻逼。
但在回去的路上，秦昀的话却不停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挥散不去。
回到臻园雅筑，黎靳靠在沙发上，垂着眸，像一座雕像一样沉默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突然动了，然后拿过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臻园雅筑，过来。”
不等对面回应，他便将电话挂断。
二十分钟后，臻园雅筑的门被敲响了。
黎靳站起身，打开门，白樱一进门，便面带关心的问：“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怎么又回来了？医生怎么说？你怎么突然晕倒了？”
真切的关心，仿佛不久前发生在这里的冲突不存在一般。
黎靳没有回答她，而是径直走回沙发上坐下，白樱刚跟上来，便被他令止在原地，“就站那。”
白樱动作一顿，又听到黎靳突然开口：“把衣服脱了。”
语气淡淡的，似乎在说“今天吃了没”。
白樱一时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反问：“什么？”
黎靳语气变冷：“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白樱看到他的眼神，确定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心下有些惊讶又有些暗喜。
虽然不知道黎靳为什么突然提这种要求，但对她来说这不是坏事，他们已经卡在这个阶段很长时间，是时候更进一步了。
想到这，白樱脸上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她微微走近了一些，撒娇道：“黎靳……既然要那个，我们回房间做吧。”
“不用。”黎靳面无表情的拒绝了她。
他坐在沙发上，而白樱站着，虽然此时的黎靳处于下位，却依然带着无比居高临下的感觉，“就在这脱。”
这种类似审视的眼神，让白樱感到羞窘，但她只迟疑了不到一秒，便动了起来。
白樱身上的衣物随着她的动作一件一件脱落在地，很快她便一丝不挂的站在黎靳的面前。
她象征性的双手交叠在胸口，脸上泛起羞意，软声说：“黎靳，我们先回房间吧。”
黎靳不为所动，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慢慢变得毫无波澜起来。
似乎白樱的裸体在他的眼里，就和猪肉摊上的猪肉没有什么区别。
“黎靳……”白樱忍住羞意，朝着黎靳的方向走了两步。
就在这时，黎靳突然站起身来，绕过白樱，径直离开了臻园雅筑。
白樱还光着身体，没办法立刻出门追上去，只能一遍遍喊着“黎靳”，见他毫无反应后，面色扭曲地捏紧了拳头。
黎靳开着车，一路飙到银月湾。
很久不曾亮过灯的大平层再次明亮起来，黎靳站在玄关处，顿住了脚步，这里丝毫没有人气，就连玄关柜上都落了薄薄的一层灰。
黎靳眼眸微颤。
他走进他们曾经的卧房，缓缓地躺在了床上。
清晰的灰尘味充斥在鼻尖，却被他忽视，黎靳轻轻闭上眼，睫毛抖了抖，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整个大平层陷入了无边的寂静，不知过了多久，黎靳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