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弄疼我了！”
墨桑拉着她一直走到一条河边人少处才停下，听到她喊疼，倒是立马松开了手。
纳兰玦皱眉揉了揉被抓红的手腕，目光不经意看到身前河面的景色，惊喜叫道：
“哇！好漂亮！这是什么地方？”
只见那墨蓝的河水之下不知藏了什么，看起来就如满天星光落在其中，银光闪烁，十分梦幻。
墨桑跟着她的目光看向河中央，眼神似有淡淡怨恨之色，只是一闪而过，让人无法察觉。
“忘川河。”他回道。
纳兰玦一听便乐了，居然是传说中的忘川，也不顾得手疼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河岸，伸手就想去捞点河水细看。
这时，墨桑冷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若我是你，就不会碰这河水。”
她手上动作一顿，不解问道：“为何？”
“哪有这么多为何，叫你别碰就别碰！”
纳兰玦闻言瞬间气结，一股无名之火从胸膛直升天灵盖，想压都压不住。
好家伙，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啊？
本来自己初来乍到这异族之地已经是十分忐忑不安。
她口中虽说着无所谓，但实际心里却还是会经常担惊受怕。
先前跟魔尊打交道之时已经是神经紧绷，生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个动作就招来杀身之祸。
因她心里很清楚，知道她身份的人之所以会恭恭敬敬地喊她一声巫女大人，还不是因为自己对魔尊亦或是对魔族还有利用价值？
倘若这些价值没有了，恐怕自己的生死也就不由她左右了。
因此，她一直十分压制自己的性子，虽做不到唯唯诺诺，但也算规规矩矩，对这些无论实力还是权力都全方面碾压她的人可以说是温顺听话，有求必应。
可是这个墨桑，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一副她欠了他五百万的样子，就让她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暴走了。
纳兰玦越想越气，越气就越委屈，眼眶渐渐泛起红晕。
她瞪着似乎有点不知所措的墨桑，大声叫道：“你不说，我就偏要捞，你奈我如何！？”
说罢，便赌气地一举手，作势就要伸进那忘川河水里。
墨桑见状大惊，还没来得及思考便迅速捏了个法诀朝纳兰玦打去。
随着他的动作，纳兰玦身形猛然一定，那只赌气的手堪堪停在河面之上，只差一点便要没入水中。
墨桑大步朝她走来，毫不客气地提着她的后衣领，用力把她甩到河岸之上，怒道：
“你不要命了？忘川河是妖魔亡魂的归宿之地，河水内怨气魔气浓郁混杂，你一个人族但凡触碰到一星半点，势必皮肉腐烂，最终变成一个没有血肉的骷髅架子而亡！”
纳兰玦一听这忘川河水居然这么厉害，不由也头皮发麻，暗暗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可见墨桑仍是那副似乎要吃了她般的凶狠样子，她心中虽已服软，嘴上却不肯认输。
杠道：“那就让我变骷髅啊！你为何要拦我？”
墨桑戏谑一笑：“哼，你以为我想呢，可是父王的毒一日不解，你就一日不能死。”
“对！我横竖就是你父王的解药而已，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里啊，你以为我乐意去找那什么劳什子银丝草啊，还不是因为你父王！”
她闭着眼大声地喊着，想要把这段日子的憋屈全部发泄出来。
因她身体还中着定身术，便一直维持着半蹲伸手的姿势，此时被墨桑扔在地上，显得十分滑稽。
其实她喊完就后悔了，但左右等不到墨桑回应，碍于面子自然也不愿主动开口求他解开术法。
无奈自己全身除了嘴巴和眼珠子能动，别的地方都丝毫不能动弹。
唯有倔强地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良久，墨桑的声音终于幽幽响起。
“抱歉。”
?
纳兰玦葛然瞪大双眼，她是幻听了吗？不然怎么好似听到那个债主跟她道歉？
“你说什么？”她想再确认一下。
然墨桑并未再语，只见他随意一挥手，纳兰玦随即感到浑身一软，身体的控制权便重回她手里。
她连忙揉着僵硬酸软的四肢站了起来，不死心地再次问道：“三殿下，我方才似乎听到些……”
墨桑抢白道：“你没听错，今日之事，是我的不妥。”
她满腔的委屈冷不丁得到了意外的安慰，眼中泪意更甚，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生生把快要流出的眼泪压了回去。
“想哭就哭罢，何必忍着。”墨桑说，语气中渐渐没有了针锋相对，带了一丝二人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你说得倒轻巧，你明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便知我的眼泪是什么东西。”她忍哭忍得辛苦，说话声略带了点嘶哑。
墨桑一窒，偏开头，道：“我自然清楚。”
她自嘲笑笑，道：“那你还让我想哭便哭？须知这世间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流泪，唯独我不行。”
她语气坚定，墨桑却能从她的话语中听出其中悲戚：“墨桑，若我哭了，这世上便有很多生灵要死的。”
想起刚穿过来时的前几年，幼年的她还不知道自己身怀剧毒之泪，养了只十分喜爱的小犬。
有一天因太思念前世父母伤心落泪，那小狗跑来安慰她，不小心舔食了她的眼泪，没过一会就浑身长满蓝色丝线般的毒纹，一命呜呼了。
后来那老毒物才告知她自己这离谱的体质。
墨桑听到她的话，猛然回头，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幼时的记忆与眼前重叠，竟让他一时分不出自己身在何处。
纳兰玦看着他脸色变幻莫名，由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的释然。
她有点汗颜，不知自己又说错哪句话刺激到他。
但也只是片刻，墨桑又恢复了平日清冷的样子，他讽刺一笑，不知道是问纳兰玦还是问他自己：“是否所有的纳兰巫女，都如她这般自以为是，心怀天下？”
所有的纳兰巫女？如今世上不就只有她一个吗？
莫非……
纳兰玦不敢置信地瞪圆了双眼：“莫非这世上还有其他的纳兰巫女？并且你还认识？”
墨桑摇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她都快急死了，若真是还有别的巫女，证明她并不是唯一，那，她是不是就可以逃离这个悲惨的宿命了？
在她急切的目光下，墨桑解释道：“你确实是世上唯一活着的纳兰巫女……”
听到这前半截话，纳兰玦迅速蔫儿了。
“但我确实也认识另外一位纳兰巫女，她便是千年前的纳兰芳，同时，她也是我的亲生母亲。”
什么！？爆炸新闻啊！
她顿时震惊得嘴巴都能塞进三个鸡蛋。
她那个行业楷模前辈，那个给魔界魔尊下了蓝泪之毒的巫女，居然是魔尊他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