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都到西北寒地至少有两千里,向西而去,沿途风景随着气候而变化,尤其初秋,中都还是绿树成荫,到了西北一带,树叶开始掉落,一直到寒地变成一片冰雪。
白家虽被判流放,可终究是高门贵族,实力不容小觑,一路上都有打点,并未受罪,只是白家二老体弱,路途遥远,一路颠簸下来竟生了重病,看管的衙役见情况危机,态度变得冷酷,既不肯帮她请大夫为父母看病,又不愿停下休息耽误行程。
三山郡的驿站外,白枫坐在马车里思虑着,白家二老虽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但这身体确实是他们女儿的,她不能眼看着二老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爹爹,娘亲,我们逃吧,女儿不想你们死在三山郡。”
躺在马车上的白家二老愣住,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能说话。
“枫儿,你可以说话了,你什么时候能说话的?”白礼明撑起虚弱的身体,显得有些激动。
“太好了,我儿可以说话了。”白母干涩的眼里有了湿意,自己的女儿不是哑巴。
“是的。”
白枫没想到,未到西北,这三山郡的北风就有割皮削骨之意,不难想象寒地会是什么样,他们决不能去那里等死。
“父亲母亲,此事枫儿以后再解释,西北寒地我们不能去,得逃——”
马车的门帘子突然被衙役掀开,那押解的五个衙役直勾勾盯着她,为首之人嘲讽,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们想逃哪里去?又能逃到哪里去?还是乖乖去寒地,莫要给我们哥几个找麻烦。”
这几个衙役是酒足饭饱的,可怜白枫一家饥寒交迫,现在又被他们听到逃跑的计划,白枫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啦!
其中一个衙役趁机提醒,“老大,为防万一,不如将他们关在囚车里——”
“你想多了,那两个老的离死不远,关到哪里都一样。倒是这小的,细皮嫩肉,这一路去西北至少还有千里,一路苦寒,有暖暖身子好像也不错。”
这番话引得五个衙役狂笑,在他们眼里,白枫已经变得赤裸裸的了。
带头的老大环看一周,发现驿站外有处密林,眼神冲旁边人暗示 ,那人直接上马车拽下白枫,拖着朝密林走去。
白家二老撑着病体想救女儿,奈何心力不足,被衙役推倒在车上,“住手,你们可是官差,光大化日欺负女子,就不怕皇上杀了你们。”
白父的话让剩余的衙役笑得更狂,其中一个更是狂言,
“在中都你们是高门贵族,可在这里,我们才是天皇老子。”
那狂妄的衙役抽出鞭子狠狠抽打马儿,马儿为躲避鞭子不断移动,白家二老在车里,无能为力,无法自救,最终昏死过去。
这衙役抽得正爽时,密林那里突然哀嚎不止,起初他们以为老大已经得手,再仔细听去才知不对,三人立刻赶到密林,看到同伴的身体被一分为二,白枫手持一把血刀,无情的望着地上的尸体。
那血腥的场面,扑鼻的腥味,刺激了三人的神经,其中一人大喊“跑啊……”
三人立刻撒丫子就跑,白枫几个闪身,一人一刀全部拦腰斩断。
等了一会,白枫用法术洗掉衣服上的血, 才靠近马车拉住受惊乱动的马,大声喊,“爹娘,你们怎么样?”
无人应答,白枫心知不妙,掀开帘子便看到了晕死过去的白家二老。
白枫驾着马车进入三山郡,直奔医馆。
驿站内的衙役见白枫驾车离开,才敢出来,他冲密林看一眼,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走了过去,看了一眼便急忙跑到一边狂吐,“呕……”
“呕……”
白枫斩杀他们时,这衙役就躲在院内,直到她离开,这衙役才敢出来。
他扶着一旁的树桩,暗暗吐槽,想他守在这里当差,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大概是他见过最惨烈的一次杀戮。
“真是活该,偏要打白家的主意,这下好了,死无全尸,还要给我找麻烦,真是晦气。”
衙役收拾好情绪,然后拿出一瓶药粉,一边吐槽一边将药粉撒在尸体上,不一会,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那些尸体开始慢慢消融。
到了城内,白枫带着父母找到回春堂的大夫,老大夫上了马车见到病人危重的样子,一点也不耽误,立刻开始诊脉医治,好一番折腾之后,大夫才收起药箱。
“大夫,我爹娘身体如何?”白枫急切的关心着白家二老的身体状况。
大夫先是点头,后又摇头,可把白枫急坏了,“大夫……”
只因大夫一心思索如何对症下药,才没有及时回答她的问题,刚有点头绪就被白枫打断,老大夫也没了脾气,
“老夫不是神医,看一眼就可以治好他们的病。”大夫被她问烦了,一句话怼了回去。
白枫自知有些无理,开始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候。
直到看到老大夫从容下笔,给了药童一张方子,白枫心里的石头才落下。
半刻后,药童拿着十几包药交给了她,嘱咐了她熬药的些许事宜,“姐姐,这些你可记住了,药你拿好,诊金一共十五两。”
白枫接过药包,一时有些窘迫,没想到诊金这样贵!
小童见她有些为难,向大夫投去疑问的眼光,可大夫就是不理,叹了一口气,“姐姐,你是不是没钱啊,虽说医者救死扶伤是本职,可若无诊金,我们医馆维持起来很难的,你不能学他们赖账。”
“再说,你父母的病是风寒重症,又受到惊吓,不用些金贵的药可是好不了的。”小童以为白枫想卖惨赖账,无奈解释。
小童的话虽刺耳,但他说得也没错,“大夫,白枫不会赖账,只是眼下确实拿不出那么多的诊金,这玉佩是我一个朋友所赠,应该值些钱,不知您收不收?”
话以至此,老大夫才抬眼打量白枫,看她气质不俗,言语有礼有节,才开口,“三山郡不是富庶之地,每每有人找我看病,总是哭穷,我无计可施,久而久之,赖账的人多了些,小童也是担心医馆再这样下去难以维持,所以说话厉害了些。”
老大夫想了想,“这玉佩我暂且收下,来日你宽裕了再取回可好?”
“白枫多谢大夫救命之恩。”
白枫心里感激这位老大夫,拿了药,赶着马车出了城。
白枫走后,小童拿着鸡毛掸子有气无力的拍打药箱,那声音一下一下抽打着,格外刺耳。
“东宝,收敛着点,别吓着买药的人。”老大夫知道他生气,并无苛责之意。
说到买药,东宝一气之下扔掉鸡毛掸子,气嘟嘟走到老大夫身边,“常爷爷,她不会回来了,那些药钱要不回来了,就这破玉佩一看就不是真的。”
东宝赌气,随手将玉佩扔到地上,却被跨入大门的人弯腰捡起,
“小娃娃,这玉佩的主人在哪里?”
来人身姿挺拔,衣衫褴褛,妖里妖气,吓得东宝赶紧躲到常大夫身后,这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多时的赤魂夺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