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若不是什么温柔女子,鞭子挥下来自然也不是温柔的力道。
尽管怀姝穿的衣服不少,却还是被她一鞭子抽得皮开肉绽,流了好些血出来,右边小腿也因从马背摔下而擦破了些皮,于是无心再进行春狩,再三商量确认纳兰若不再动手才放下了纳兰若,不等她解开长鞭,怀姝已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出了猎围便径直去了药房。
外出狩猎常常会有些小磕小碰的,于是皇帝在猎场外围设了药房,并配有宫廷御医两名轮番坐镇。
不过她这时来得不巧,有位亲王带来的女眷不慎坠了马,大夫倾巢而出赶去了现场,此时除她之外无一人留在药房。她也不挑剔什么,自己取了金疮药与纱布便打算自行处理。
稍稍褪开了衣衫,便见里头白色底衣已浸开了一滩血,再撩开一些,可见轻微外翻的皮肉。她朝伤口上洒了些药粉,登时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紧皱双眉。
好你个萧云义,平时我也就贪了你一些身外的钱财,你倒好,给我惹来了这么个冤枉债。一边想着一边洒着药粉,一只手弄下来颇为不便。
“姑娘家的,留下了伤疤可不好。”
听得一阵优雅沉稳的男声在耳旁响起,还未来得及看看来者是谁,手中的药瓶却被抢走,紧接着递来了一只小小的青花瓷瓶。“这个好用些。”
怀姝盯着瓷瓶看了一会儿,缓缓回头看他。觉得有些眼熟,却又叫不上名字。“阁下哪位?”
这人长得英俊潇洒,穿着也十分体面,定是位达官贵人。
“路人。”他笑着,将瓷瓶放进了她手里。
他这欲语还休的模样,令她脑海中浮现了两个字:骚包。她干笑两声,不着痕迹的将衣裳往上拉着。“路人你好,路人再见。”她小心翼翼从他身旁绕过,生怕碰着他。
她隐约感觉这人不仅骚,还挺危险。
这不,还未走出三步远,又被他给拉了回来,一下撞进了他的怀里,嗅到了一阵熟悉的香味。
龙涎香!难怪觉着这人眼熟,花朝那日,画舫之中,在韶泽站着时却躺着的人,不正是他么。这般想着,便也抬头看去。大徽能这么对待韶泽且用得了龙涎香的,除了皇帝,别无二人。
果然是个危险的主儿,得罪不得。“有事?”她堆起一脸笑意,既不显得亲近也不显得无理。
“你这伤口还未包扎。”
“不劳公子费心,小女可以去找贴身丫环来做,她也恰好候在休憩营帐。”她退开了几步,与他保持些距离,却是不见他有放手的意思。“公子还是放开小女罢,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男子略一挑眉,笑意愈浓。“怀小姐,也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怀姝暗暗一咬牙一闭眼,心想这人也真是无礼,说话不留情面,转瞬又换作一副很是诚恳的笑脸,“自然是要懂的。”
得,这人又是个听了我不少光辉事迹的。
“莫不是?”将她的手拉高了些,令她上前几步,微微垂首,鼻尖几乎要碰上她的脸,“怀小姐害羞了?”
“对对对,害羞了。”怀姝点头如捣蒜,只盼着快些离开他。
“怀小姐还懂害羞?”
“小女不才,略通一二。”她试图挣扎,却是力气不及他,只得等他自行松手。
正当两人僵持之时,平瑛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嘴里还叨叨念着‘小姐小姐’,一见着两人诡异的站姿,立马禁了声。
再接着,韶泽走了进来。
怀姝衣领稍开,依稀看得见白色底衣。皇帝万俟博文拉着她的手紧贴他身体站着,一点也不觉得不合适,一副不紧不慢地模样,倒是怀姝一见韶泽进来便急着挣开,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才一使力就松了手,害她跌倒在地,很是狼狈。
“小姐!”平瑛忙去搀扶,刚一触及她手臂,便发现此刻她正抖得厉害,呼吸也比平时重了几分。
正打算询问些什么,怀姝却是猛地一下站起身来,二话不说,朝着万俟博文脸上就是一拳,后者猝不及防,嘴角挨了一拳,破了些皮很快溢出一抹刺目的鲜血。她不打算停手,再是一拳挥了过去,这一次没有如之前那般打到他,被他伸手拦截住。
堂堂皇帝,一国之君,竟被一个女人给打了?“你好大的胆子!”
“哼,老娘胆子大了你又怎样!”她再挥另一只手,又被人截住,这次却是韶泽。
韶泽将她从万俟博文身前用力扯开,却不知扯疼了她的伤口,只厉声喝道,“还不出去!”
怀姝不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万俟博文一眼,一跛一跛的出了药房。
韶泽对着万俟博文抱拳作了个揖,恭敬道,“末将来迟,陛下受惊了。”
他轻瞥了韶泽一眼,并未有要生气的意思。“怀姝。”抬手拭去嘴角血迹,轻笑一声道,“泼辣的紧呢,也就我家锦容能与她比上一比了。”
“陛下说的是。”韶泽只是应答,不作评价。
万俟博文神色淡淡看着他,眸中别有意味。“锦容打伤了她,你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