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礼部所有重要官员,全都弹劾誉王段祁钰往年监察科考时从中受贿舞弊安插自己人入朝堂一事。
礼部此举反常怪异,如此,无异于自掘坟墓,此事牵连甚广,礼部涉事之人谁都逃不脱。
段冥并无实权,此事暗中左右局势较劲的,无非是万嘉和段风宸。
万嘉要保段祁钰,一力将此事按压,只是段风宸不给他喘息机会,乘胜追击一路打压。
最终段祁钰被彻查,他受贿所得悉数充了公,而他力捧的几位新贵,也相继倒台。
礼部官员上折子时虽将自身择得干净,但彻查之下众人仍是跑不脱。
方文清从尚书连降数级,其余涉事官员,也因此受了牵连。
方文清知道弹劾段祁钰给自己带来的冲击会有多大,可段祁钰不仁在先,段风宸威逼在后。
前有狼后有虎,他们兄弟二人的争斗便是要拿整个礼部陪葬,方文清想要活命,便只能孤注一掷拉着礼部和段祁钰来个鱼死网破。
怪只怪当初他鬼迷心窍听从段祁钰挑唆去刺杀段风宸,他掺和两人争斗,必定成为牺牲品。
如今只是降级能保住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段风宸心思深沉,他不信方文清这种趋势小人会真心投靠他,如今礼部尚书空缺,他定要推自己的人上位。
他此举不仅打击了段祁钰,还让礼部所有人和段祁钰彻底站在对立面,最重要的是,礼部日后,尽在他手。
随着九日秋闱结束,肃清礼部之事也落下尾声。
徐修越埋首在院中研究剑谱,段风宸这段时日贡院礼部两头跑,既忙着监察科考,又忙着彻查礼部,已许久没来看他。
段风宸不来烦他,他倒是乐得清静。
朝堂之事虽传不到他耳中,可他是手握剧本的男人,段风宸这段时日的所作所为,他心里一清二楚。
剧情发展紧跟书上内容,并无偏离。
徐修越掐指一算,事情忙完,段风宸也该来了,而他自己,也很快能见到一直在等的人。
果不其然,用过午膳,段风宸便来了东院。
徐修越仍在研究剑谱,见段风宸过来,他眼皮都没抬,“哟,王爷这大忙人有空过来了?”
段风宸走到徐修越跟前坐下,将他手中的书本抽出放在桌上,继而挑起他的下巴,“听你这话,是埋怨本王这段时日冷落了你。”
“我哪敢啊。”徐修越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说话阴阳怪气的,你又想干什么?”
徐修越的伎俩段风宸一清二楚,他不动口也不动手,阴阳怪气的说话或是刻意讨好卖乖,一定有所求。
徐修越别开两人交缠的视线,书中说他今日要去肃王府赴宴顺便送段亦回家,而他来了兴致,也带了徐修越一起去。
既是书中剧情,那么徐修越就必须跟着一起去。
那要不要像上次一般说想出门,他要去肃王府,就正好缠着他一起去。
可上次莳花馆遇刺自己表现得似乎有些反常,段风宸那么聪明,不知他有没有怀疑什么。
若是此次自己主动说要出去,正好这么巧自己要出去就碰到他要去王府,又跟着一起去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猫腻。
罢了,不能漏太多破绽,若是他脑洞大开怀疑自己跟上次刺杀他的人有关就不好了,现下还是先静观其变为好。
“你这是求星星求月亮,想这么久?”见徐修越凝眸沉思,段风宸再次开口。
徐修越白了他一眼,“没有,我看剑谱呢,有些想我的佩剑了。”
段风宸似信非信,“你想让本王替你去西戎取来?”
“不必,取来我也用不了,更何况,我的剑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的。”徐修越抬眸试探着问:“你今日过来怎么两手空空?”
平日段风宸来,总带些稀奇小玩意儿和点心小食,今日两手空空过来,看样子带徐修越出府的可能性很大。
“你阴阳怪气是怪本王没给你带东西?”段风宸勾了勾唇,似是笑了,“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
无语!
徐修越当即黑了脸,这人聊天怎么聊不到点子上。
正在徐修越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开口提出门时,段风宸便说:“肃王府今日设宴,本王送阿亦回去,带你一起。”
果不其然。
徐修越眼睛亮了,“好啊,等我换身衣裳。”
徐修越也不扭捏,如此大好机会,他可不能错过,说完起身就要回屋。
段风宸一把拉住他,“不用换,这身挺好看。”
徐修越从上往下瞧了自己一眼,他研究剑谱时不时要比划两招,为了方便,也为了将手腕上的银铃裹住不让它发出声音,他就只穿了一身简单的暗红色束修劲装。
“人家设宴,你就让我穿这样,站你身边,跟个侍卫似的。”徐修越不服,凭什么段风宸穿得人模狗样,自己好歹也是堂堂西戎战神,穿这样,给西戎丢脸。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没几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段风宸瞧着气闷的徐修越有些得意,他手指顺着徐修越手腕滑下去,趁机与他修长的五指交握。
“你想做侍卫啊,可以,但得是贴身侍卫。”段风宸说完,便一把将人扯到自己跟前,与他十指紧扣挨着一起往外走。
“谁想做侍卫!”
“贴身你妹啊!”
“放开,两个大男人拉什么手!”
“是你要带我出去的,不是我自己要去的,你少占我便宜!”
挣不开,徐修越暴躁。
还是挣不开,徐修越彻底炸毛。
等在门口的段亦老远就看见不远处拉拉扯扯的两人,他环臂站在马车旁仔仔细细观察着。
徐修越冲着段风宸拳打脚踢,段风宸却仍是拉着他不肯撒手。
段亦眉头拧巴得越发厉害,他不自觉抬手朝自己肋骨处摸了摸。
果然男人不能要,还是得找女人,至少不会挨打,即使运气不佳找了个母老虎免不了一顿打,但女人下手,总也要比男人轻些。
想到这,他又想到了那日莳花馆打他之人。
火气上来,控制不住,拳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