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宝,陈小宝,彭传国和汤十六四个人有说有笑地从门外进来,安静的寝室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九月中旬,天气已渐渐转凉,尤其是夜间与白天的温度差很大,晚上要冷很多。她们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穿着长袖外套,外套将手腕遮住了,也把手镯包在了衣服里面。
马夕雾什么也没有看到,她也意识到自己这样窥视得不出结果,便收回了目光,以免引起她们的注意,叫自己得不偿失。
陈大宝一回到寝室,书包都没有放下,就来到了马夕雾床边,拉过小凳子坐下。她把马夕雾的床当自己的似的,书包一脱就往马夕雾的床上甩。
“揍死你,我。”马夕雾详怒道,“一天天的,东西老往我床上放。”
陈大宝皮糙肉厚,这点话对她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她嘻嘻笑了笑,根本不改。
马夕雾现在最怀疑陈大宝,但每次看到陈大宝不要脸的样子,都会怀疑自己的判断。
鬼要是能把陈大宝装得这么栩栩如生,那演技也太好了。陈大宝如果真的是鬼,那马夕雾确实会对鬼五体投地,真情实感地佩服鬼的演技,感叹自己在鬼面前演戏,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毕竟陈大宝的行径实在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出来的,确实需要一点社交恐怖分子的本领跟厚一点的脸皮。但凡鬼的性子羞涩一点,在装成陈大宝后,第一秒就有可能露馅。
如果我是鬼,能选的话绝对装陈小宝,每天也不用怎么说话,默默地待在床上玩游戏就行。装陈大宝还要学她做这些让人不好意思的事,真是鬼脸都要被丢光了。就算只有两个选项给我,我都不会选陈大宝。马夕雾在心里默默吐槽。
陈大宝放好书包,就来拉马夕雾的充电线,给手机充上电后,她便伸展着身子,往马夕雾的床上趴。马夕雾躲避不及,陈大宝身子一倒在她的床上,落下的手臂就砸中了她的大腿。
除了一节极具分量的手臂,还有一个小物件硌在她的腿上。马夕雾训了陈大宝一声,嫌弃地挪了挪桌子,身子离陈大宝远了点。
嫌弃归嫌弃,但看见陈大宝趴在床上,马夕雾赶紧趁机观察陈大宝手上的镯子颜色。戴在左手的银镯有一半被她压在了手腕底下,但从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半来看,还是可以看出镯子的现状。
陈大宝本身就莽撞,经常磕磕绊绊的,手镯上有着许多磕碰的痕迹,但镯子的颜色还是银白的,并没有发黑的迹象。不过陈大宝明显不太爱惜,她戴的时间没马夕雾久,镯子却看起来比马夕雾的要旧。
而在陈大宝的右手上,又系了一条黑绳。这是今年陈大宝新戴上的手饰,是汤十六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还是汤十六亲手为她戴上的,陈大宝很是宝贝。
黑绳上挂着两颗玛瑙色的红珠,红珠之间带有一条小银鱼。绳子挂着挂坠的那一面被陈大宝压在了手腕底下,马夕雾看不见中间的银饰,能看见的只有陈大宝的绳身。
陈大宝手上的绳子将马夕雾拉回了八月的记忆里。
这学期开学早,8月20号就要求学生们返校了。升上大三,开学后还有一次医学生的阶段性考试。她们刚来学校的时候,任务可一点也不轻松,每天上完新课都要出去复习以前学过的知识,来备战阶段考。
提起阶段考,马夕雾又是一把辛酸泪,她唯一能庆幸的,就是发现存档点时阶段考已经考完了。一次性看八本专业书的痛马夕雾不愿再试。
陈大宝的生日在暑假,正好接近开学的日子,回到学校后,大家便帮陈大宝补过了一个生日。
汤十六是最后给陈大宝礼物的,她从行李箱中翻出一个小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送给了陈大宝。
“大宝,生日快乐!这条手链我带去寺里面开了光,是祈福过的,祝愿你这一年平平安安,幸福快乐!”汤十六十分真挚地说。
陈大宝非常感动,当下便要带上,但她不会弄,折腾了半天也没有把手绳套在手腕上。汤十六看不下去,便主动来帮他戴上。
绳结在陈大宝手中时,就是一头难以驯服的野兽,怎么也解不开,但一到汤十六手上,就变成温顺的小狗,瞬间就解开了。
汤十六捏住绳结的两端,套在陈大宝的手上,她将两端收紧,手绳便好好地挂在了陈大宝的手腕上。
陈大宝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在这之后她就有了一个小习惯,动不动就会摇一摇手腕,晃一晃手绳上的小银鱼。
手绳有一点不好,就是很容易松开,陈大宝不喜欢手绳滑到腕上,经常会叫马夕雾帮她把绳子扯紧点。马夕雾对此很不解,她觉得绳子弄太紧,会勒的手腕很不舒服。但陈大宝就是喜欢把手绳弄得紧紧的,让它贴着手腕,不喜欢它滑下去。
陈大宝趴了一会,终于有了动作,随着她的起身,手绳又滑了一下。她撑了个懒腰,双臂上举,手绳卡在手臂的下三分之一处,马夕雾终于看见了手绳上的银鱼。
因为是新买的,所以银鱼的颜色要比陈大宝的手镯更加澄亮一些。
陈大宝身上所戴有的两项银器都没有黑化的迹象,马夕雾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马夕雾看见陈大宝手上的手绳又松了,她自己心里又有一些想法,不等陈大宝说,她主动伸出手,要帮陈大宝把绳子弄紧点。
马夕雾手伸出去,刚摸到一个绳子边,陈大宝就缩回了手,转头盯向她。
马夕雾摸了个空,霎时愣了一下。
“你干嘛呢,突然摸我手,小心我告你犯寝室流氓罪。”陈大宝张牙舞爪的。
“好你个陈大宝,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好意的,看你手绳都这么松了,想帮你把它抽紧点,你还敢说我犯罪。”马夕雾把警惕的眼神浓缩进眼底,换作玩闹的神色,她避开陈大宝的目光,偏头去叫汤十六,“汤汤,你来评评理。”
马夕雾的呼唤招来了汤十六,汤十六应付了她们两声,也拉过小凳子坐了过来。
汤十六的手肘撑在马夕雾的床上,从马夕雾的角度都可以看见她的手机屏幕。进入寝室后她就脱了外套,但汤十六里头还穿着长袖,袖子将手镯盖住了,马夕雾观察不到。
“你还要不要收绳子了?”马夕雾装作不耐烦地问陈大宝。
陈大宝听见此话,连忙道:“要要要。”
马夕雾暗暗松了口气,她语气嚣张,但心里却很担心收到陈大宝的拒绝。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错过这次,可不知道等不等得到下次。
陈大宝将手臂袒露在马夕雾的面前,马夕雾可以清楚清楚地看见陈大宝臂上的毫毛与手背上青色的静脉。她首次看得这么细致,才发现陈大宝的静脉颜色很深。
陈大宝的皮肤跟白皙透明沾不上边,但她的静脉在皮肤上却非常明显。不需要将手蜷曲起来,只是将手平放着,马夕雾都可以清楚地看见脉管的走行。
马夕雾低头不语,默默帮陈大宝收紧手绳。她将手绳提到桡骨茎突偏上一点的位置,中指趁机搭在了陈大宝的关脉上。
马夕雾运着气,根据自己的呼吸,数着脉搏的次数,仔细地感受着指下脉动的形象。
她不能久停,只数了一个呼吸,将绳子拉好以后,马夕雾就撤走了手。
一息四至,脉动有力。
马夕雾按了按中指的指目。
停留时间太短了,最后一下马夕雾没能感受到。
正常与否她不好说,在触到陈大宝的脉的时候,马夕雾脑中自动跳出一个词。
满指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