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月光照耀下陈大宝的脸十分惨白,过深的法令纹使得鼻翼两侧的肌肉向内凹陷,她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加上不笑时便显得凶煞的眼神,在寂静的黑夜里像极了一只恶鬼,马夕雾一时连呼吸都不敢进行。
“还不睡呢?”马夕雾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在夜深了她只用气音说话,不然她的声线肯定抖得不行。
陈大宝转了一下身子,亮出手中的手机,页面被调成了夜间模式,上面的字发着淡淡的光:“看完这一章就睡。”
“你要去厕所吗?”陈大宝问。
“嗯。”
“等等我,我也要去。”陈大宝注意着爬起身,快速地从楼梯上下来,她的楼梯上搭满了衣服,就是白天马夕雾也下她的楼梯也要小心翼翼地找半天落脚点,陈大宝跟坐滑梯似的,三两步就到了地面上。
两人轻轻出了寝室,开关门的声音很大,她们慢慢地推开门,出去没有关上,只是掩着,不让洗漱房的光漏进去。
洗漱房明亮的光线安抚了马夕雾受到过度惊吓的心灵,她用余光扫过陈大宝,陈大宝撩起挡住眼睛的头发,她的脸完全暴露在光下,方才她幻视的死气沉沉之徒彻底不见了,只见陈大宝眼睛一转眉毛一挑,完全是生龙活虎的样子。她跟在马夕雾的身后,絮絮叨叨着,讲着自己看时的槽点,马夕雾打开隔间门:“剧情都这么无脑了你还熬夜看。”
“没办法嘛,有时候就会有这种莫名的欲望。”陈大宝的声音经过门的阻隔,发出闷闷的回响。
“谁一天到晚叫着必早睡,”马夕雾无情道,“连汤汤都睡了你还不睡。”
“回去就睡,这次一定睡。”想到自己的头发,陈大宝便开始后悔起来。
两人回到寝室,马夕雾先回到床上,按亮台灯给陈大宝照明,陈大宝健步如飞地上了床,确定她已经在床上站得稳当之后,马夕雾才关了灯。
时间不早了,马夕雾的困意也渐渐上来,意识正模糊时,耳边却传来刺耳的“刺啦”声,扰得她心浮气躁。马夕雾睁开眼,那声音更加明显了,一声接一声,十分有规律,马夕雾认真听了一会,头皮便有些发麻,她听着这声音,不知不觉地就想象出了有人拿着锋利的尖刀在骨头上摩擦的画面。
左上方的陈大宝也坐了起来,她向马夕雾指了指手机,马夕雾从枕头底下翻出手机,翻看起陈大宝给她发的信息。
【陈大宝】:你听!我没说错吧!汤汤晚上就是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马夕雾仔细听了一下,声音确实是从汤十六那里传过来的,陈大宝的一番控诉,让她想起来白天吃饭时陈大宝说的话。
“汤汤,你晚上睡觉是不是会磨腿啊?”
汤十六十分惊异:“啊,为什么这样说,你看见我晚上这样做吗?”
“不是,但是我昨天听到你那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很像用腿摩着床上桌发出来的摩擦声。”
“哎呀肯定不是这个原因啦,应该是我在磨牙吧,我高中的室友也说我有这个习惯。”
陈大宝反对这个理由,坚持自己的猜测:“不是磨牙吧,磨牙声哪有那么响。”
“真的是磨牙声啦。”
两人争论一番无果,鉴于没有其他人听到,无人可以辅助证明,这个问题才暂且作罢。
【陈大宝】:你听着像磨牙声吗?不是吧绝对不是吧,磨牙怎么说也不会是这个声音啊!
诡异的声音仿佛自带混响一般响彻寝室,马夕雾哑了声,在此时非常赞同陈大宝。
谁家磨牙声跟刮骨一样啊!这音效恐怖得让寝室都要变成凶杀现场了好吗!!
马夕雾“啪啪”敲着键盘。
【马夕雾】:确实不像
【马夕雾】:汤汤这一般持续多久啊?
【陈大宝】:不知道,是间歇的,一次差不多几分钟,停一段时间又响了
陈大宝消息刚发过来,摩擦声便消失了,马夕雾给陈大宝发了一个“快睡吧”,便收好手机躺下了。
关机前她记下了时间,声音消失的时刻是零点零五分。
而正如陈大宝所言,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声音又想起来了,但那时马夕雾已经是半入眠的状态了,她勉力睁开眼,记下声音再次出现的时间,接着便沉沉睡去。
声音再次出现的时刻是零点三十分。
马夕雾做了一个混乱纷杂的梦。
梦境里她依旧在寝室,大家都围在她的身边。
“这是什么?”
“这里有字,看,存档点,”熟悉的声音,却不知道是谁,“难道这个是存档道具吗?”
“看着也不像啊,这光溜溜的,按钮也没有,小马你扭一下看看,能转开不?”
马夕雾感到自己的手动了一下。
“不行,扭不开。”
“这东西该怎么用啊?”
“你们看!这里还有两包小珠子!”
“xx在哪呀?还没回来吗?她知道的多,应该能有思路吧。”
“等等,我好像知道该怎么用了。”
球体并非完全光滑,其中一面上有凹进去的小坑,马夕雾抚摸着密密的点阵,打开桌子上装着珠子的袋子,说是珠子,但更像是缩小版的围棋棋子。马夕雾拈起小型棋子,将其嵌入球体凹陷处,排列成黑白相间的正方格。
嵌入最后一个棋子,马夕雾手中的球发出了淡淡的金光。
“恭喜玩家马夕雾,成功激活存档点,存档成功,存档成功。”
梦醒。
梦里的空间毫无预兆地开始破碎,脚下的地砖塌陷,马夕雾迈着腿要逃跑,却一脚蹬了个空,腿落在床板上,震得书本从挂在床尾的书架上掉了下来。
上铺得彭传国被这一动静给吓着了,惊呼一声,探头来看马夕雾:“怎么了?你没事吧小马?”
“没事没事。”
马夕雾意识还不太清醒,她揉了揉额角,探身去捡书,一张纸从《伤寒论选读》中掉了出来,马夕雾看见纸张上的图案,才真正从梦境里脱离。
梦里她手执棋子排列出的图案,正是这幅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