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你来跟我一起睡吧。”
面对孙乐乐的邀请,马夕雾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咋了?突然要我一起睡,多挤得慌。”马夕雾很是抗拒,换做以前她倒是不介意,可是现在谁是人是鬼她没有一点把握,哪里敢跟别人同枕而眠。
“昨天我做了个好可怕的梦,”孙乐乐扁着嘴撒娇,“梦里我被人追杀,好像还是我认识的人,一道黑气一直跟着我,我跑不过它,黑气缠绕上我的四肢,还绞住了我的脖子……”
孙乐乐说到这打了个寒战,面上满是恐惧:“真的特别可怕,超级真实,我醒来的时候还没从断头的感觉里脱离出来,跟我真的经历过一样。”
马夕雾眼神骤然犀利,她想起她唯一保留的上一轮的游戏记忆,也是死亡过程记录,那种窒息与绝望感,她一辈子也忘不掉。只是不知道孙乐乐这个是单纯的噩梦还是别有深意了。
“啊,好吓人,没事没事,梦都是相反的。中午就睡这几分钟,哪里会睡着,我就不跟你挤了,再说大中午的阳气重,别害怕。”她还是没有答应孙乐乐的请求,不过她平时也是不太爱跟人挤一张床的人设,所以这次的拒绝也会让别人觉得她有什么异样。
孙乐乐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非要马夕雾跟她一起睡,她也分别邀请了汤十六和彭传国:“爬上去多麻烦啊,就下来跟我一起睡呗。”
汤十六:“不了,我在上面保护你,乖,快睡吧。”
彭传国在床上翻了个身:“谢谢你,但是太晚了宝,我已经在床上了。”
无人应约,孙乐乐一点小失落,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是有那么些离谱,没有太在意。中午时间紧迫,大家没有闲工夫聊天,抓紧闭上眼休息一会,能躺一分钟是一分钟。
马夕雾昨晚凌晨被系统折腾起来,本来就没能睡个安稳觉,早上又起得早,上午上的还是会提问人的毛概课和费脑子的伤寒论选读,半天下来,她觉得身体被掏空了大半,此时一沾上床,整个人困得不行,马上睡着了,闹钟响起时马夕雾真的有毁灭世界的冲动,她费力睁开困倦的双眼,真情实感地觉得此刻的自己怨气比鬼大多了。
满课这天最适合捉鬼。马夕雾面无表情地想,鬼见了我都要怕。
真的,医学院的学生变成厉鬼不是没有道理的。马夕雾不合时宜地跟鬼共情起来。
下午都是医学统计学,温柔的荣荣老师给了可怜的学生们一条生路,提早了半小时下课,马夕雾感动地看着荣荣老师的背影,啊,多么伟大、多么温柔的老师啊!
四点二十吃晚饭属实有点早了,上了一天课后没人想去自习,纷纷往寝室里跑。马夕雾本还打算借着自习的借口找一下的鬼的信息,但这一天过去,她是一点精力也没有,更何况,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学期第三周就在满课的日子自习是绝对不可能的,她要是说自己要留在教室学习,别说鬼了,她都要怀疑自己不正常。
四个人回到寝室之后全部都是蔫儿吧唧的,马夕雾躺在床上玩手机玩到五点,才换了衣服准备去上体育课。
汤十六见马夕雾换下睡衣,知道她是要出门,急急关了电脑,问:“小马你要去吃饭吗?”
“嗯,要一起吗?”
“要的要的,你等我一下啊。”汤十六赶忙下床。
孙乐乐和彭传国见状挣扎着爬起半个身子,可怜兮兮道:“小汤,带个饭吧——”
“好呀,”热爱吃饭的汤十六是不爱出门的懒惰室友吃上饭的唯一希望,她早习惯帮大家带饭了,“要吃什么发群里哦。”
“大宝和小宝晚上不回来么?”马夕雾疑惑道。
“她们晚上有课。”
马夕雾是真的很佩服:“白天都满课她们晚上还选课,铁打的身子吧,我是没得挑才得上周五的体育课,她们体育也修满了还这么拼。”
“卷王儿科班咱就是说。”被伤害过的彭传国狠狠吐槽,“我都奇怪了,她们这学期课多得要死,每天回来还那么活力满满,真的是人吗她们?”
马夕雾也很想知道她们究竟是不是人,这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小马,我好了,我们走吧。”湯十六穿好鞋子。
两人求近,便去了离寝室楼更近的清真食堂,马夕雾还要去上课,就挑了不用等的饺子,在她坐下后不久,湯十六端着盘炒面回来了。
“咦,你也吃炒面啊。”
“是呀,小马你要来一口吗?”湯十六问。
“不了,我中午刚吃过。”马夕雾在路上的时候就想着要怎么问彭传国挑食的问题才比较自然,恰好汤十六挑了炒面,给她提供了话题,“这炒面还挺好吃的,可惜彭彭吃不来。”
“诶,为什么?”
汤十六看起来很讶异,马夕雾暗暗观察着她的微表情,不像装出来的,是真心觉得奇怪,她继续说:“因为里面有蒜嘛。”
“是嚯,彭彭她不吃蒜。”湯十六恍然大悟。
马夕雾并未直接挑明彭传国不吃炒面的原因,但汤十六却很快理解,并对此习以为常,可见,彭传国不吃蒜的习惯一开始就有,并不是最近突然出现。
真的是我忘记了吗?马夕雾皱起眉,看了一眼正专心吃饭的汤十六,眼神不明。
“彭彭她也真实奇怪啊,能吃折耳根却吃不来葱和蒜。”马夕雾继续试探。
汤十六却出人意料地对此进行了反驳:“没有吧,彭彭她吃葱的呀。”
听见汤十六的话,马夕雾饺子一下子没夹稳掉进了碗里。
“哦,不过彭彭对葱比较挑,她只吃北方的葱,不吃南方的葱,她觉得北方的葱就不像南方的葱那样有奇怪的味道。”汤十六很快补充道。
马夕雾重新夹起饺子。
汤十六记忆里的彭传国与现在的彭传国习惯重合,但是与马夕雾的记忆相反,不过马夕雾本身对这段就记不太清,所以不具有参考价值,模糊的记忆不能够用来推断,无法确认的记忆很有可能是错误的,会融进太多现在的主观臆断。按理来说,汤十六的话已经洗清了她对彭传国的怀疑,毕竟现在彭传国身上只有饮食习惯不同这一个让她怀疑的一点,而汤十六佐证了彭传国确实有这样的习惯,但马夕雾并没有彻底打消疑虑,因为鬼在寝室中有帮手。
假如彭传国是鬼,而汤十六的鬼那边的人,那么在鬼发现自己的伪装出现纰漏以后,完全可以找到汤十六来串口供,让她怀疑自己的记忆,认同现在的彭传国就是以前的彭传国。而前下与她对话时,汤十六都没有立刻回应,很难不让她怀疑是不小心说漏嘴后赶紧进行找补。
嫌疑并没有洗清。
“你要走了吗?”汤十六见马夕雾的碗空了,问道。
马夕雾本就打算先离开,既然汤十六注意到了,也免得她再主动提,她接着话:‘嗯,那我先去上课啦小汤,你不要忘了给她们带饭哦。
“嗯嗯,你去吧,拜拜。”
马夕雾转过身,起身后的每一秒她都紧绷着神经,但直到出了食堂,她也没有被人盯着身后的感觉。她在食堂外透过窗户看向里面,这里刚好能够看到她们吃饭的位置,她小心地朝里张望,汤十六背对着她,低着头在手机上打着什么。
马夕雾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