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夕雾做完核酸时汤十六和陈小宝前面还排着十个人，她看了一眼时间，打了个电话给汤十六。
“喂，小马，”电话打过去时汤十六应该在玩手机，她接得很快，“你做完核酸啦？”
“嗯，你们快了吗？”
“没呢，我们这个队伍太慢了，你别等我们了，先去食堂买饭吧。”
“行，你们要带饭吗？”
“要要要，你去哪个食堂啊？”
“大食堂吧。”
“那我要一份小笼包，小宝要一份酱香饼，都要豆浆。”
“好，那我先走啦。”
“嗯嗯，去吧小马，拜拜。”
“拜拜。”
马夕雾临走前又看了她们一眼，汤十六和陈小宝没有注意到她，两人凑在一起看手机，不知道看了什么好玩的，笑得非常开心。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看破谁的伪装？
说到底，她展现的也不是真正的她。
她只是在扮演进入游戏前的马夕雾，可她终究不是她。
游戏开始的那一刻，一切就不似从前。
能够独处避开与室友的接触，马夕雾应当是庆幸的，可她一人垂首踏入人海中时，所有的心绪却被孤独所填充。
她第一次感受到寂寞。
等汤十六和陈小宝赶到食堂时，马夕雾已经快吃完了。
她翻着书包找卫生纸，掏到底也没摸到，才记起早上出门太着急忘记带了。
她无奈地问道：“小汤，你带纸了吗？”
“带啦。”汤十六放下筷子，把纸拿出来递给马夕雾，马夕雾抽了一张来擦嘴。
“给，小宝。”汤十六抽了一张纸给陈小宝。
陈小宝看电视剧着了迷，汤十六喊了她好几下她才回神，她急忙按下暂停，接过纸道谢：“噢，谢谢汤汤。”
马夕雾为此多看了陈小宝两眼。
“你吃完啦小马？”汤十六看着自己面前的小笼包和豆浆，估算着还有多久能吃完。她想想早上的课，觉得让马夕雾在这里等她吃饭实在是太浪费了，于是她主动道：“小马，你先去教室占座吧，等我吃完估计大家都到了，到时候可能只剩前面的位置了。”
“行，你想坐第几排，最后一排还是倒数第二排？”连着两次被说不用等人先走，马夕雾莫名有种汤十六在避免与她相处的感觉。
“最后一排吧。”汤十六想了想。
陈小宝听见她们的对话有些惊讶地问：“你们第一节有课？”
“嗯，从这周开始加了一节毛概。”
“啊，我们第一节也是毛概，你们在哪上啊？”
“北乙308好像。”马夕雾回忆了一下课表。
“哎，”陈小宝失望地叹了口气，嘟囔着，“居然是小教室，我还说要是教室近帮我和大宝也占个位置呢。”
“真不愧是天选之子啊，毛概都上小班课。”陈小宝调笑道。
正要背书包的马夕雾动作一顿，目光探究地落在陈小宝带笑的脸上。
太违和了……
陈小宝是最温和内敛的，典型的老好人脾气，总是默默听她们说话，语气也常是柔和的。刚刚她说话的方式与内容，与平常的陈小宝完全是两个人，要说陌生倒也不是，因为有一个总是那样说话的人，那就是陈大宝。
陈小宝方才那番，跟陈大宝实在是太像了，仿佛被陈大宝附体了一样。马夕雾不禁这样想。
但陈小宝偶尔也会说出惊人之语，叫她们目瞪口呆，所以这样倒也不算太过离奇。
如果是鬼的话，应该不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吧？是故意的？不不不，陈大宝本来就容易带偏别人的说话语气，陈小宝天天跟陈大宝待在一块，被她同化也在所难免。
是真的别有深意，还是她多心了呢？
她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了，即使心中有疑问也不好在此久留。马夕雾不太情愿地端起碗，同她们道别后不舍地向出口走去。
马夕雾心事重重地来到教室，教室人不多，她占了中间四人座的最后一排，挑了靠里面过道的座位坐下。
教室里的几位同学都专注于自己的事情，马夕雾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后动作很小地拿出了说明手册，快速翻到了最后一页。
她思考了一会，终于还是在上面写下了“陈小宝”三个字，把它们圈了起来，并且在旁边打了个“？”。
昨夜的夜半睁眼，总是过慢的核酸队伍，异样的说话方式。马夕雾快速地在本子上写下。
即使这些都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但还是很不对劲。
虽然很不愿意面对，但马夕雾直觉陈小宝跟鬼关系密切。
她的潜意识一直在关注着陈小宝，这也许是上一场游戏中她被消除的记忆给她的提示。
如果真的是她就好了。
这样想或许过于冷漠，但马夕雾确实暗暗祈愿着鬼在陈小宝与陈大宝二人之间。毕竟她们与她不同班，日常的活动轨迹不会有太大的重合。如果鬼在汤十六、孙乐乐和彭传国之间的话，那么她将每天处于鬼的监视之下。
不过现在什么都没能确定，假设到底只是假设，鬼在哪一边她都不能掉以轻心。
明明游戏才第一天，马夕雾却像为此奋斗了八百年一般。也可能是早起勇搏的后遗症吧，一天才刚刚开始，一节课都没上呢，马夕雾便已身心俱疲。
她揉了揉额角，收起说明手册，换了晨诵经典在桌上。
马夕雾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四十，离早读还有二十分钟。
她趴在桌上，闭起了眼，本是要放空思绪以缓解疲惫的，却不想思绪变得更加混乱。尽管如此，她也不愿睁开眼，只是在黑暗中感受着头脑的昏沉，放任意识打架。忽然间，喧闹的意识全都停止，身体进入了紧急状态。有人拉开了她身边的凳子，在她旁边坐下。
会是谁呢？马夕雾强忍着好奇，依旧闭着眼装睡。
结果却是真的睡着了。
八点的早读铃响起，身边人推醒了她。
马夕雾睁开惺忪的眼，看见彭传国和孙乐乐正步履匆匆地进入教室。
她扭头看向身边人，对方朝她笑了下。
是汤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