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还拉着唐奚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真的,没骗你。”生怕她不相信,他又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么一碰,唐奚才发现他的额头确实有些发烫,虽然不是特别烫手,但是这温度明显比正常人的要高一些。
仔细一想,她发现两人相处这么久,她还真没见过他生病时的样子。
她固定印象中的程熠,除了恶劣冷漠以外,似乎就是坚不可摧。
正是因为这固有的印象,让她忘了他也是个人,跟普通大众一样,有血有肉。
想到他等会要带程衍熙去办护照,晚上要跟她一起去国外,唐奚的眉心拧了拧,而后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退出来。
可是,她刚一动。
脖颈处便传来温热的感觉,男人的气息喷洒在上面,“再抱一下,等儿子醒了再起来。”
十几分钟前还冲她得意笑着的男人,这会好像蔫了一样。
唐奚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动,她想了想,说,“你先起来,去测测体温,或者家里有什么备用药,吃一点。”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男人那禁锢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他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
唐奚抿着唇,没吭声。
那个一向寡言少语的男人却又继续说着,“唐奚,能不能把对儿子的爱分一点给我,就一点点也行。”
听到这话,唐奚那拧着的眉头更紧了些,同时,也有些无语。
她从未想过,这种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烧糊涂了。
吃惊归吃惊,她开口的时候还是没什么情绪,而且直接跳过那句话,“你放手吧,我去给你找药。”
可这会的程熠却格外缠人,方式也跟以往完全不同。
他抱着她不肯松手,但又不是那种强制性的,让人想要冲他发脾气也发不起来。
再者,他话很多。
一直俯在唐奚的耳边,说个不停。
更像是在诉说。
基本都是在说程衍熙小时候的趣事,很多很多,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唐奚只是安静的听着。
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突然说到他小时候。
这时,他的脸已经埋在唐奚的纤瘦的肩膀上。
而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暗沉。
“懂事开始,我妈就喜欢让我跟我哥去讨好他,我哥表面上答应了,但是私下里却一次都没有去做,他总是推我去。”
“那时,我还小,很听他们的话,可是无论我怎么讨好都没用,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喜欢我,我妈等不到他回来,或者在哪里看到他又带着新欢到处招摇过市,她就会骂我们没用,把所气都撒在我们身上,我哥懂得躲开,所以到了最后,这一切都落在我头上。”
“直到,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好像难以启齿一样,过了半晌他才继续道,“那事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就是讨好与顺从。”
说完这话,他就停了下来。
屋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奚的肩膀传来湿润的感觉。
她的心在不受控制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牵扯到一样,难受了起来。
她讨厌自己的圣母心。
可此时却不由自主的往那方面去发展。
她的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放在了男人的腰上,手臂缓缓往上,最后曲着落在他的后背。
已经变得跟火炉一般的身躯,那种灼热之感从她的肌肤渗入骨血。
终于,她的唇忍不住翕动了一下,细细软软的声音落入到程熠的耳朵里,“那事,是什么事?”
她问着。
可紧紧贴着她身体的男人却没有回答。
他的脸从她的肩膀移到她的脸上,两人的唇几乎黏在一起,呼吸交缠。
只轻轻的一下,唐奚便尝到一股咸咸的味道。
残留在她肩膀上的那种潮湿的感觉顷刻间像是扩大了一样,没有预兆的流进到她的心坎。
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个一向狠心绝情的男人会有像个孩子那般落泪的一天。
矛盾,复杂充斥着唐奚的内心。
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一件事给他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就在她苦思冥想的时候,男人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是你跟程衍熙,我把别人犯下的罪行报复在你身上,把自己的自私延伸到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身上,害得他失去了那本该属于他的母爱。”
“唐奚,我知道说什么都是借口,那些造成的伤害如何都不能磨灭。”
“可我怕,我怕身边再也没有你,我知道我又自私了。”
“我不清楚从什么开始便觉得,如果没有你们,我就算拥有再多东西都是虚无缥缈的,我往后的人生也没有任何意义...”
“唐奚,能不能,让我爱你一次,我会好好做的...真的...”
窗外突然传来水拍打玻璃的声音。
一场突然而来的秋雨,就如唐奚怀里的男人一样,令人猝不及防。
他睡了。
烧的有些严重,在昏睡前,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在唐奚的轻声细语下,才肯松开她,听话的到床上躺下。
白洲远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烧到40度。
脸上的红晕就像喝了酒一样,蔓延至耳根,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