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山谷中，邪性的女子笑声回荡着，寒意丝丝缕缕，爬上脊背，令人悚然。
“得快走，这是蛇母！”
苏挽雪咬牙靠着剑，直起身子，焦急喊道。
蛇母，乃一种邪性的存在，传闻在剑仙时代之前，就已经成名。
有人猜测，她可能是触碰到了仙的境界，但没有踏过去，就变成了一种禁忌。
一旦被其盯上，她就会逐渐占据人的躯壳，让人成为她的一部分。
至今无人可以幸免。
闻言，李问秋从容道：“晚了。”
“嘻嘻…”
仿佛回应李问秋一般，幽暗山谷上方，显化出一尊雕像，邪邪的笑，诡异目光，还有几乎被蛇布满的身躯，无一不证明着她的身份。
这尊雕像更有邪性，她那石质的眼睛，似乎活了过来，直勾勾盯着三人。
“你们先走，她是冲我来的！”苏挽雪只瞧了一眼，无数混乱意识就如一只只巨手，撕开她的意识之海，像是要强行占据她的身体。
零碎的污秽记忆，如汹涌洪水泛滥，开始冲刷着她意识筑就的堤坝，似孤城般的意识之坝，在这样猛烈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苏挽雪银牙几乎咬碎，从喉咙里蹦出这句话。
她快坚持不住了。
她无法保证，自己意识失守后，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
“抬头，看我的眼。”
忽然，一道如山间清风般和煦的声音，轻柔钻入她耳中。
苏挽雪下意识抬头，正好与男子变为青色的眸子对视。
轰！
下一息，一只青色大鹏仿佛从视线长河中跨越，一跃飞入她意识之海。
紧接着，苏挽雪就昏沉察觉到，自己的意识之海，似乎沦为了战场。
各种不可思议的片段记忆，从两股外来意识交战的余波中，飞溅开来。
这让她自我意识本能觉察到了危险，于是，她理所当然昏了过去。
而在她晕去的刹那，李问秋眼里掠过一丝狠意。
“敢在我面前行夺舍之举！找死！”
锵！
青木剑灵性一振，阵阵青芒，汇入李问秋双眼，青光湛湛，又聚集化作一道虹光，顺着构建的意识之路直入女子意识之海。
下一刻。
高空上的雕像忽然碎裂，顷刻间成为一团黑气，消失在原地。
“咳！”李问秋收回交战意识，脸色陡然苍白了几分。
“师尊！”小六赶上前，急声喊道。
“没事…”李问秋挥手，扶住女子，眼里掠过一丝无奈。
道级别的交战，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他必须快点发展剑宗，否则，他的实力根本无法发挥出来。
“劳苦的命…”
扫了眼女子的伤势，李问秋面泛苦色。
但没办法，总不能见死不救。
“小六，你好好警戒，我去舟中为她疗伤。”
“是！师尊！”
…
苏挽雪做了一个残碎的梦。
梦中，她是一宗之主，领七十二剑宫，令九大主峰。
她的宗门很强大，强大到她每到一处地方，那处地方的人都要尊敬对待她。
然而，她却并不感到开心，这与她的心愿背道而驰。
于是，她想到的办法就是，将自己的徒弟培养成才，然后她就可以悠闲自在了。
可梦到了这里，苏挽雪意识渐渐复苏，她清楚意识到，这是别人的记忆。
于是，她尝试控制着梦中的自己，朝水边走去，她想看看，“自己”到底是谁？
然而，就当她费劲千辛万苦，抵达水边，往水里奋力一瞧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剑眉入鬓角，双目蕴神光，其容出尘，皎皎若星河灿烂，煌煌似朝日之辉。
唯一不足的是，那眼里深处藏着的疲惫，让她心生出几分惋惜。
她“讨厌”这种累的眼神，或者说，她“讨厌”这种眼神背后的付出，为她的付出。因为，阿爹自她记事起，就是这种眼神。
这会让她觉得自己无能…
“醒了。”
李问秋松了口气，女子晕了一天，他还以为她意识遭受到重创，难以苏醒了。
“嗯，谢谢，请回避。”苏挽雪复杂望了他一眼，将蚕丝被拉了拉，语气平静无比。
“好…”
李问秋有些诧异她的冷静，相比苏挽秋，她显然理智的可怕。
但跟自己没关系，事急从权，他问心无愧。
李问秋起身，走出了房间。
舟内空间不小，房间有许多间，但他并没有去，而是走出舟外，处理尸体去了。
日子紧巴巴的，他准备干些摸尸的勾当，看看这些人有没有留些财产。
房间内，苏挽雪见到他出去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起床。
而是揉着发胀的脑袋，眼神有些呆滞。
梦中的记忆，并没有如同以往那般销声匿迹，反而清晰刻入她脑海中一般。
“七十二剑宫…是那处禁地吗？”
发呆了片刻，苏挽雪缓缓掀开蚕丝被，露出欺霜傲雪的肌肤，她往臂弯下方望了眼，看到包扎严实的伤口，心里微微有几分异样。
没有任何来由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梦中“自己”为一女子包扎伤口的模糊场景。
“他…到底是什么人？”
…
山谷内。
李问秋与小六站在一起，静静望着被火焰吞噬的尸体。
“真穷呀…”
李问秋眼里满是嫌弃，在他那个时代，谁身上不带个万把元石，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修士，这些人身上，却凑不齐一万元石。
怎么到了千年后，这原本是七境的修士，怎么就这么穷？
看看人家一个巡察使，随便出手就是五十万元石，这贫富悬殊太大了。
“小六，你那会为何会被魔气侵扰？”看到魔荒人，李问秋想起先前经历，顿时疑惑问出。
阵中有魔气存在，这的确是一个疑点。
小六本尊不会将魔气置于阵中，那么，将魔气安放在阵中的，肯定另有其人。
这人所图是什么呢？
别离山脉，以前肯定是剑宗管辖之地，这人的安排，怎么看都很刻意。
“不知道，师尊，我连自己如何醒的，都不知道，但师尊你也看到了，本尊留下的玉佩，可以助我消除魔气…”
“你的意思是，当初的你算到了？”
“嗯…师尊，这应该是计划的一部分。”小六轻轻点头，本尊行事向来有条理，说不定算到了什么。
李问秋闻言，陷入了沉思。
如果这是计划的一部分，那他的苏醒，是不是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当初小六为何一定要留下这个傀儡，还直言是等自己？
“到底是谁将我封进青木剑的？其目的又是什么呢？”
“该走了。”
清冷声音忽地从舟上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问秋抬头一望，发现苏挽雪穿着一件白衣，衣带微蓝，她站在舟头，青丝纷飞，美不胜收。
恍惚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苏挽秋。
“这白衣一穿，真的难分…”
李问秋暗自感慨，穿上白衣，除非苏挽秋露出那倔强眼神，不然他真的难以分辨。
心里这般想着，他与小六飞上了舟。
“玄都禁空，我会在旁边一城降落，到时就分开吧，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苏挽雪戴上面纱，气质飘渺若仙，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