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毛狼孩年岁不大,全身黑毛,眼神极为诡诈,看起来丑陋,但还是个孩子。所犯之事,无非是因为饥饿抢劫偷窃。
轩辕勃想到自己当年饥饿时的光景。一念慈悲,不忍心杀他。下令道:“抓起来,送入囚房,关两年。”
完事后,大家一起去喝酒。正在兴头上,小校跑来禀报:“狼孩在送押途中,绷断绳索,竟然逃跑。”
“一群饭桶!独孤黄昏逃脱,狼孩竟也逃脱!昼夜操劳,死了许多武者,没有成果!”
轩辕勃觉得有蹊跷,下令“将平时用的枷锁拿过来。”唐台将加锁,拿了两副,递给门主看。
牛仙客拿起木质枷锁,使出洪荒之力,竟将枷锁崩坏。“这种木料枷锁,只能对付普通百姓。对付不了武魂师!”
轩辕勃也试了试,果不其然。“这些普通木料枷锁,拦不住九段长老。咱们需要想法子,多买些高档魂器。”
唐乂指着脚下铁锁,建议道:“鱼玄机的老爹鱼保家,善于制作各种魂器。”
轩辕勃就说:“确有必要去暗黑城,采购五百套特制枷锁。”
次日,醒来。轩辕勃接到禀报后,立即赶往朦胧观。红拂女也在,她亦是朦胧派弟子,与李靖,虬髯客,并称为风尘三侠。当年,风尘三侠资助李世民成就霸业。李靖后来与唐门门主唐俭,同列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令人惊讶的是,红拂女并未见老,看样子风姿绰约,衣袂飘飘,宛如仙女模样。
只见镇守琴魔的八个黑衣武者全部被杀。死者当中有两个三段武魂师。
唐台十分懊恼。“我要是留在现场,就不会出事勒。”
“这事儿不怪表弟。你要是留在现场,眼下必定多一具尸体。”
“我以为琴魔被捕获,就不会出事勒。可见大意失荆州。”
“可曾查验过伤势?”
“均已查验过。死者背部都有黑手印,应属同一杀手所为。”
“琴魔并无亲旧同党。谁会救之?”轩辕勃命人翻过尸体,细观背部,果见黑手印。伤处已作溃烂,黑臭流水。
“黑沙掌?”
“黑沙掌不会令肌体疾速腐烂!”
“应当是鬼族恶毒的腐尸掌!”
“我想起来一个人。必定是他!”
此人天生畸形,右手奇大无比,宛如蒲扇,曾求学于空印大师。因其本性不善,空印大师仅授其佛法,而没有将生平绝学“大佛手印”传授。他便私自偷偷练习。
李道玄沉吟道:“此人本性难移,没有学会空印禅师的大佛手印,反倒练成了腐尸掌。”
猛然抬头,发现房梁上赫然埋伏尖嘴窃贼,一身黄毛,竟是老相识臭弹王黄鼬。他在白帝城,曾偷窃猎人的魔具箱。
嗖!嗖!嗖!轩辕勃释放十多枚暗青子。
黄鼬放出两个“马后炮”,凭借灵巧身法,快速游移,躲避十二金钱镖。
轩辕勃知道马后炮厉害,放出飞镖后,立即逃遁,避开“马后炮”形成的致命毒雾。
六名武者不明就里,追击黄鼬时,不幸吸入马后炮的黄色毒雾,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中了马后炮的毒气勒。”
门主不愿损失兄弟,下令道:“不要追了!他擅长独步天下的马后炮!一不小心,就会送命!这类高手,必须从长计议,方能捕杀。”
“以大难雄夫的魂力,尚且难以抵挡‘十里飘香无敌臭弹’,何况你们?”
六个中毒武者死了两个,还有四个被孙思邈救活。
张嘉贞早起发现,梧桐树下天竺苦头陀却不见勒。原地只剩下一滩鲜血。他走过去查看,从地上捡起一块含有毛发的头皮。
西门鞋拖叹息道:“昨夜的妖风很大。一定出大事勒。”
五个菠萝门弟子,围绕着血迹打坐,口中低唱颂辞,也许是超度亡灵。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的悲伤。信仰让他们对生死看得很淡。
风去疾有孕在身,脾气也不好,还跟雷公子当街吵架。在哪里定居是一件大事。风去疾盼望雷傲,退出江湖,也退出唐门,从此过安生日子。雷傲自然不听,望着天上的魔云发呆。远处雷声隐隐,电光偶尔撕裂云层。莫非雷公电母也吵架了。
杨立拆坏笑道:“你们两个整日吵吵闹闹,何不果断分手?落个清静自在!”
杨立拆在旁煽风点火。巴不得两人立即分手。
风去疾鄙夷道:“就算跟雷公子离婚,老娘也不会喜欢你。杨缺德又何必手舞足蹈?”
杨立拆苦笑道:“鄙人最近十年,拆散了九十九对夫妇,就还差一对,便功德圆满了。”
风去疾冷道:“你这样缺德,生孩子没有屁眼,死后不得超生。”
杨立拆摇头晃脑,笑道:“错矣!两个人痛苦煎熬,也让亲人煎熬,不如早日分手,各奔东西,大家都能轻松解脱,岂不痛快?杨某干的可是功德事业。”
雷电双侠一时无语了。真的就要分手吗?
夜间,雷电交加,大雨滂沱。一场暴风雨袭击了神木城,也漂洗王府街的鲜血。轩辕勃下令解除戒严。街道恢复往日的热闹。
这场平常的暴风雨,吹倒百姓的房屋。还砸死一个名叫葛辟的耄耋老者。砸死他的是一只从天而降的黑色大靴子。
这只从天而降的黑色大靴子送到了王府。轩辕勃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靴子底部还有三昧真火烫出来的字样:云秋水赠送轩辕牧。忽地想起《轩辕牧周游列国记》,这部书的著者后来得道飞升。莫非黑靴子的主人便是他?既然成仙,为何如此狼狈,竟然连靴子也坠落凡间。正琢磨着,一只怪鸟从天而降,抓走黑靴子,飞上瑶天。
百戏茶楼里,说书人开始今日的题目:大靴子砸死人。
退役的武魂师们喝着小酒,有滋有味地吃着花生米。他们一边听书,一边猜测着天界的神仙打架。
“昨夜突然的暴风雨,一定是雷公电母吵架勒。”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听说门主,派两千名武士给城郊百姓修房屋去勒。”
“轩辕门主真是一个大好人。”
外人不知,给百姓修屋,原是凉茶店老板张九龄的提议。
小小凉茶店老板,竟然忧国忧民。且不论此人才干如何,单是这份赤子之心,便极为难得。张九龄不仅付出行动,还拿出可行的策略。
没过几天,轩辕勃便要破格提拔张九龄。
“因为一个人的形貌出众,就破格提拔,只怕说不过去,有损门主威望。”长老们窃窃私语,故意被门主听到。
“刚开始嘛,为张九龄的风度倾倒。后来欣赏他的才干。再后来,被他的赤子之心征服。”
轩辕勃压住了下面长老们的不满。“张九龄需要本座,本座更需要张九龄。”
山野寺庙。慕容狮望着眼前的大恐狼,非常满意。正是慕容狮杀死看守,拿钥匙打开铁笼,救走了独孤黄昏。
“大恐狼不易制驭,得想个妥善良策。”略一沉思,便取下自己佩戴的黄金项圈,给琴魔套上。
“独孤黄昏,不管你有多么强大,今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你就是我膝下的一条狗!我让你杀谁,你就得杀谁!”
半夜里,琴魔吸干慕容瑜的血,魂力恢复一半,已不是慕容狮所能控制。慕容狮高估自嘎掌控力。琴魔并不感恩,反而杀死六个燕国武者后,变身为恐狼,逃往坟场地洞。
慕容美嘲讽道:“偷鸡不成蚀把米。”
慕容狮大怒:“恩将仇报!本王非宰了他不可!”
慕容美提醒道:“倘或异日,琴魔找咱们麻烦,看你怎麽办?金项圈能缚住神狼?”
慕容狮一肚子憋火,最近两年,甚麽事都不顺利。
独孤黄昏受伤不浅,很长一段时日没再出现。轩辕勃情知,大尾巴恐狼必定还会重现,便叫来唐台,下令:“利用独孤黄昏受伤之机,干掉独孤黄昏。”
唐台带领兵丁满城搜查独孤黄昏,可是琴魔却突然神秘蒸发。
暗月持续。看不见太阳。只有惨白的月亮,照耀着神木城。
猎人昏睡两日后醒转,身体还没有恢复。按惯例需要闭门静修,多吃上等补品,休眠一个月。随着消灭的对手越来越强大,他昏迷和恢复的时日,也越来越久。这意味着风险也越来越大。
想起琴魔的幽深狼眼,兀自胆战。张弛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半神级别的猎物。可惜没能杀死琴魔,还让恐狼逃跑勒。猎人带来四个弟子,已战死两个。幸亏噪音师,及时出手救援,方免于被猎物反噬。
由于要跟猎尊血红会合,猎人不得不提前离开神木城。轩辕勃带着燕窝人参,来到客栈,看望猎人,同时与他结算酬劳。
猎门与唐门的契约是杀死琴魔,而不是活捉恐狼。猎人并没有完成任务,唐门也没有得到好处。猎门死了两个弟子,唐门死伤八个武者。即便捕获恐狼,也有孤竹六君子的功劳。猎人暗月灭魔行动失败勒。天价酬劳怎麽算?
“猎命师是一种极度危险的职业!不是受伤过重而死,就是被猎物反噬。我的曾祖父,祖父,爹爹,两个叔叔,都是这么死的。猎人总有一天,要死在猎物的利爪之下。”张弛诉说着猎人的艰辛和风险。
轩辕勃没有听懂弦外之音。“猎魔弓箭强大无匹,但天道系统也不会只庇护猎门。冥冥中自然存在着微妙的平衡。”
“豺狼虎豹不能杀尽天下所有的猎物。猎人也不能杀尽豺狼虎豹。”
猎人苦笑道:“正是这个理儿。”
“也许琴魔就是猎门克星,猎门在劫难逃。”这次猎魔失手,严重打击猎人的信心。他意识到死亡不远,决定洗手不干勒。
由于未能杀死独孤黄昏,也就没能拿到全额奖金。考虑到猎人受伤,且送死两个弟子。唐门还是支付高额抚恤金,总计六十万龙币。相对于死去的两个弟子,和日常维持高昂的保健药品,这点抚恤金算得了甚麽?
猎人走上马车时,脸色仍然苍白。巅峰状态与萎靡时刻,形成强烈的对比。张弛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去。
天狼星闪烁奇异的色彩。城外的狼族活动,越来越频繁。狼王复活,狼族即将来攻的消息,闹得满城风雨。有钱人恨不能立即搬走,躲避一段时日。
“狼王发誓要将人类打回石器时代。”就连街头的孩子,都重复这句话。
倘要避免战争,就得满足狼族的呼吁。蜀国百万黎民,出让土地,退耕还林,完全不现实。战争的阴影笼罩着神木城,也笼罩着蜀国。
马车带着疲惫的猎人回到了神木城。他原想见过师傅血红,就金盆洗手,退出猎门行当,过安生日子。可是路途遇到大批白狼,险些丧命。于是匆忙撤退,回到神木城。即便巅峰时刻,也很难对付大批白狼。何况眼下状态萎靡,丧失战力。
轩辕勃再次去客栈探视猎人。张弛讲述遭遇白狼的恐怖经历。“道路边的树林里影影绰绰。多双移动的碧绿的狼眼。大约有两百头罢。马匹惊恐不敢前进。车夫只好拉着我们,掉头回城。白狼跟在马车后,追了一截,并没有舍命苦追。白狼聚集在城外密林里,似乎等待狼王的命令。”
说完这些,张弛打着哈欠,困倦难耐,手臂还微微发抖。这是猎人萎靡时刻的身体特征。
轩辕勃让他安心休养。“龙族与狼族很快就有一场暗月大战。到时还需要猎门援手。”
“猎门与狼族是百年世仇。狼王若知道血红弟子在神木城,必要将猎人撕碎吞噬。看来我在劫难逃!”大战在即,状态恢复还需要一个月。张弛意识到自己大限到勒。猎人杀狼无数,最终也要被豺狼撕碎。
轩辕勃鼓励猎人,“不必悲观。好好休养,准备参战!”
门主走后,猎人吃下特殊魂修补品,很快进入暗夜休眠态。按例每次休眠需要八个时辰。远超常人的休息时长。
太阳已死。暗月持续中。这种特殊的宇宙景观,有时一辈子也看不到一次。暗月是群魔乱舞之时,更是群狼肆虐之时。
唐门的主力征战在外。神木城内十分空虚。轩辕勃只派出小股武士,出城查探虚实。狼兵数量有增无减。倘或远道来袭的狼兵数量在一万以内,他有把握守住城池。倘或数量超过三万就危险勒。眼下只能牢守城池,等待主力回归。
倘若狼兵逼近城门,轩辕勃会带领队伍冲出去,在开阔地带射杀狼兵,打击白狼的嚣张气焰。双方都是小股部队作战,更像是大战之前的试探。狼族将领都十分狡猾。用小股狼兵在城外吠叫,诱导出城作战并且诈败。轩辕勃并没有上当。倘若追击,在密林中与狼族开战,唐门武士毫无胜算。
王刚带领两千武者追击白狼时,进入乱葬岗伏击圈,被狼族全歼。有了这次教训,轩辕勃严禁属下追击狼兵。只要坚守城池,狼王很难得逞。
狼王狄髡的耐心所剩无几。他在密林中召开暗月会议。由狼太子率领八千敢死队主攻东门,阿那刺诸将率队佯攻其余南北西门。
这日夜间,星月惨淡,阵阵腥风吹得战士们汗毛竖起。城外一片绿油油的贼眼。此起彼伏的狼吼,彼此呼应,似乎狼族各部传达同时进攻的信号。地狱狼族联合丛林狼族,终于在暗夜发起凶猛进攻。
天狼星闪烁奇异光彩,激发狼武士的血腥斗志。
数万魂狼向城池,发出震天价吼声:“将人类打回石器时代!”
箭矢如蝗,阻挡不住狼人的进攻。狼武士纷纷攀上城头,用坚牙利爪,撕碎人类的血肉之躯,发泄心中积郁的不满。
唐台值岗的东门最先失守。马道上狼尸纵横,血流成河。狼族匪兵攻入神木城内。
至次日黄昏,东城区已经完全沦陷。唐门武者分散在各巷民宅中,与狼族进行惨烈的巷战。
老少妇孺拿着菜刀棍棒守卫家园。狼族虽然凶猛,但对付城内百万民众,绝非易事。
宋策建议用栅栏和长矛组成防御工事。弓箭手排列在后。这个法子不错。可以压制狼族的疯狂进攻,拖延时光。
高阶狼武士可以翻墙越瓦,攻击武者与百姓。这些魂狼最危险,也最难对付。是唐门武士必须重点击杀的目标。
骚扰与袭击昼夜不停。满城都是惊慌和哭叫之声。
惟有唐门总舵所在地,重兵防守,罕有狼族的偷袭。
激烈的巷战,从黎明杀到黄昏,又从黄昏杀到黎明。
轩辕勃休息了一个时辰后,将总舵交给宋璟。他决定冒险去东城朦胧观,暗杀狼王。“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结束战争。”
轩辕勃斩杀两个狼族大将,却未能杀死狼王。
“抓刺客!”狼王牙帐一阵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