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是夜!
街灯初上。
富乐山下富乐堂巷口,一只大黑狗跑过,吓得街边青石下缝隙里的一只老鼠瑟瑟发抖。
“破天气,已经这么冷了,还起风,老天一定是疯了。”一个中年人手里拎着一壶酒边走边唠叨着。
“阿嚏!阿嚏,啊啊……阿嚏!”
苍穹之顶,黑云之上,别有洞天。
流光溢彩的凌霄宝殿黄金龙椅上,端端坐着的玉帝张未定,正端起一盏琼浆玉露往嘴里送。
忽然觉得鼻子痒痒的,一连三个喷嚏,将手里的琼浆洒落满地满身皆是,当着下位众神好不尴尬。
“这人间的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动不动就咒本王,动不动就诅咒本王,诸位爱亲说说,我这玉帝当得有多辛苦!”玉帝自嘲的说道。
“群臣宴席上你也胆敢思想开小差,说,这又是想到那位小仙子了?”王母娘娘一边悄悄使劲拧了一把玉帝的大腿,一边小声而愤怒的质问道。
“吸………!”玉帝痛得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却又不敢作声,只得努力睁大眼睛,放大了眼眶,尽力将泪水包容起来。
下位诸神一见玉帝这表情,便知绝对是又遭了家暴。各自赶忙端起酒杯左右碰杯对饮,佯装什么也没有看见和听到。
又一阵刺骨的风吹过,一些吹进了巷子,一些吹进了街两旁铺面的窗子,还有一些毫不留情的吹进了中年男子的衣领子。
“阿嚏!”他哆嗦了一下,用手使劲扯了扯两边衣领,尽量想要让自己感觉暖和一点。
天气虽然很冷,他手里虽然提着一壶酒,喝酒虽然可以暖身,他却没有喝。
“喵……”一声猫叫,更是吓坏了那只老鼠,它嗖的一下窜出去,想要逃回洞里。
“哇哇……哇哇……”这么冷的冬夜,哪来的婴儿啼哭。
男子顿足细听,除了风声,树叶擦在地上滑行的声音,树梢与树梢对决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动静。
男子觉得自己太冷了,已经冷得产生幻听了。不行,得加紧速度回家,要不然一定会被冻死。
“哇哇……哇……哇哇……”!
不行,幻听越来越严重了,男子加快了脚步。甚至开始带了一点小跑的步伐。
他在跑,婴孩在哭。
他越跑越快,婴孩哭得越来越大声!
“我这是咋了,生病了吗?我可不能生病,女儿和老婆还等着我要养呢。”男子一边跑,一边心中念叨着。
巷子口转角进去不远就是家了。
到家就暖和了。
他刚加快了速度,就觉得脚下被什么给绊了一下。一个踉跄,他向前扑了过去。为了不摔倒,本能的他双手张开左摇右晃,尽力想控制自己的身体。
拐角处的墙壁做了他最好的依托,他索性将上半身的重力都向着墙撞了过去,总算没完全摔倒。
他单腿跪地上,另一腿半蹲着。他收回手看了看酒壶,还好,没洒。一只手在脸上使劲搓了两下,准备起身继续走。
“哇……哇哇……”哭声再次响起。
“嗯?难道不是自己幻听,这声音如此之大。”他想着。呆了一下,这身影就在自己面前。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就在自己旁边,放着一个粗布包裹,一头紧裹着,另一头搭着一根粗布面巾。面巾一头压在包裹里面,挡着寒风吹不进去。
中年男子又四下打望了一番,再没有其他人了。看包裹得这样好,就知道这孩子的家人是多么的疼爱他,可又为何要将他丢弃在寒风之中喃。男子很不理解。
现在社会安定,生活条件这么好,怎么还会有人丢孩子?男子很是想不通。
“唉!总不能让孩子冻死街头吧。”男子抱起孩子,像偷来的一样使劲往家里跑。
到家门口,男子拍拍自家的大铁门:“老婆,快开门,冻死我了!”
身后,一道人影飞身离去。
吱呀……
一位中年妇女打开门:“怎么这么晚,快进去烫烫脚,这个冬真冷。”
男子把手里的婴孩递给自己的老婆道:“女儿睡了没有。”
“睡了,今天玩得特别累,早早就睡了。”妇女回答道。
“这是谁家的娃娃,你怎么给抱回家了。”妇女又道:“他家人找不到会着急的。”
“这么冷的天,要不,等天亮了就给别人送回去。”妇女接着道。
“嗯,我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就在巷子口拐角那地方捡到的,四周也没个人。”男子道。
说也奇怪,至回到男子家中,婴孩一声也没有哭过。
妇女端来一小碗温热的米汤说到:“没有糖了,要是明天没人来认领娃娃,你就去买点,加点糖吃着口好,才好养活。”
“好的,老婆。”男子道:“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啊,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妇女接到:“虽然咱家不富裕,可是添一张口还是能养活的。我明天再多借几家的报纸去发。”
“辛苦你了,老婆!”男子道:“药酒打回来了,等下烫完脚我就给你揉揉腰。”
“嗯。”
天蒙蒙亮!
男子家中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大声嚷道:“妈妈,咱们家从哪里来了个小娃娃?”
“小珠别闹,吵着弟弟睡觉了。”妇女说道。
“哦。”小女孩又问道:“可是妈妈,他是从哪里来的呀?真可爱!”
“昨晚爸爸在街边捡回来的,天亮了就去找孩子的妈妈,把他还回去。”妇女有些怕女儿担心自己失宠吵闹,很小心的给女儿解释了几句。
“嘿嘿,敢诅咒本王,我给你来点雪上加霜。”玉帝心中嘀咕了一声,又看看下位的众神,一个个喝得迷迷糊糊的。
“这群吃白食的猪神,每次来我这里都是胡吃海喝的,真当本王这里是慈善总会了。真是猪一样的神仙啊!”玉帝心疼的看看狼藉的桌面。
这时,武曲星君踉跄着在大殿之中左右敬酒,一副主人模样,正拿着玉帝的美食做自家的人情。
玉帝一看,气都不打一处来。
“我让你嘚瑟,我让你嘚瑟。”玉帝心中有气,正找不到往何处发泄,刚好看见武曲星君这般放肆,正好发泄。
于是,他心中默念咒语,只听噗通一声传遍大殿。
武曲星君窦荣不见了,大殿的地上多出一个襁褓婴儿,未满月的样子。右手里小拳头攥着一个羊脂白玉酒壶,左手里捏着一只琉璃酒盏。
众神一看,那两件器皿不正是武曲星君敬酒时的手中物吗?大家用目光相互交流不多时,立时皆醒悟过来。武曲星君这是被玉帝给阴了啊。
“百花仙子,这哪里来一个凡间孩童?还不速速将他丢出南天门去。”玉帝佯怒道。
百花仙子上得前来,看了看襁褓中的婴儿。抬起头来鄙视的看了玉帝一眼道“是,陛下。”
说完,抱起地上的小娃娃刚要出得大殿,忽然被玉帝唤住。
“且慢,他手中的器皿却是我神界之物,且取了下来再将他丢出去。”玉帝正襟而坐说道。
百花仙子伸手去取那两件酒器,婴儿却怎么也不撒手。仙子的手一碰到酒器,那襁褓婴儿就咯咯地笑。
百花仙子如此反复几次无果,诸神各自忍俊不笑,个个强忍得何其难受。有哪实在忍不住的大神,或拿起巨大的蟠桃堵住自己的嘴,或索性把头埋在桌案之下遮挡面部。
玉帝见到这种情况,也不好再做强求,直呼“速速将他丢下凡去,速速丢下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