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立民没有管郑长瑞,温和地跟妹妹道:“天黑了,不要跑那么快。”
夏月十分高兴:“哥你今天跟郑大哥一起来的吗?你吃饭了没?我带你去吃饭吧?”
夏立民看了一眼郑长瑞,然后对妹妹道:“我来出差,郑师兄正好住这边。”
夏月想当然地以为夏立民跟郑长瑞一起来的,毕竟郑长瑞之前经常说“你哥让我来看看你”“你表哥让我来看看你”“你姐姐让我来看看你”。
夏立民把手里的零食递给妹妹:“你先把东西拎上去,跟室友们一起分着吃。”
夏月接过东西:“哥你放心吧,郑大哥都教过我的,人心隔肚皮,舍得小利不得罪人,每次你托郑大哥送来的东西,我都跟大家分着吃的。”
夏立民皮笑肉不笑看了郑长瑞一眼,他可从来没托郑长瑞送过东西,他看着妹妹回道:“郑师兄人情世故远在我之上,我也经常跟他学。”
夏月对着兄长一笑:“哥你等等我,我上去换双鞋。”
郑大公子何许人也,当年京市衙内圈里出了名的心态好,他只尴尬了几秒钟后,然后没事儿人一样笑着把自己那一包零食递也给夏月:“月月,一起带上去吧。”
夏月没有多想:“多谢郑大哥。”
等夏月一走,夏立民收起笑容,直直地看向郑长瑞:“多谢师兄最近对我的关心,立民没齿难忘。”
郑长瑞终于体会到了吴朋说的什么叫眼刀子,夏立民那么温和的人,现在眼角却带着锋利的光,仿佛要把他剐了一样。
郑长瑞端着温和的笑容回道:“立民是来出差吗?”
夏立民的眼刀子刮的更狠了,因为郑长瑞变了称呼,以前喊夏师弟,现在喊立民。
“来出差,还要多谢师兄帮我照顾我妹妹,师兄今晚可有空?我请师兄吃顿饭吧。”夏立民没有捅破,坚持叫师兄。
郑长瑞沉默片刻后道:“立民,我没有任何恶意。”
夏立民收回自己的眼刀子,换上以往那种恭敬的目光:“师兄在京华时,光耀灼灼,立民只敢仰望。因表弟的缘故,立民时常得师兄教诲。立民内心感激师兄,一直将师兄当师长敬重。在立民心里,师兄是品性高洁的君子,是危机时刻力挽狂澜的领队人,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智者。”
郑长瑞笑一声后道:“立民,脱去这些光环,我只是个凡夫俗子。”
夏立民见他并不吃自己的马屁,开始示弱:“师兄高门贵子,我本农家子。”
郑长瑞回道:“立民,我郑家往上数五代,也是庄稼汉。若论门第和名望,陆家比我家更高,我看你对陆师弟很是亲热,如何到我这里要有隔阂呢。立民,没有什么高门贵子,大家都是一样的炎黄子孙。”
好家伙,他这调子起的更高。
夏立民开始使哀兵之计:“师兄,我小妹妹她刚刚成年,她涉世未深,幼稚单纯,因为长相出众,我日日担心她受伤害。师兄说我对战鸣另眼相看,是因为他跟我大妹妹一起长大,小时候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屋里睡觉,一张桌上写作业。他出生丧母,甚至跟我妹妹一起吃我母亲的母乳。就这样深厚的情分,我以前尚且担心大妹妹,更别说月月。师兄,你能明白我做兄长的心吗?”
郑长瑞发现夏立民果然悟性高,现在已经能把兵法用到话术里,先是眼刀子,再是马屁,最后是哀求,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农家小子。
他点点头:“我明白,陆师弟曾说立民心性纯良,不慕权贵,今日我信了。若换做别人,有两个这样绝色的妹妹,又招来权贵子弟,必定想办法促成,只有立民,日日难安。”
夏立民叹口气道:“多谢师兄理解我,算我求师兄,让我睡个安稳觉。”
郑长瑞看着夏立民道:“立民,我愿意相信你,你愿意相信我吗?我并无恶意,月月她单纯,我岂会伤害她。再者,她独自一人在这里,若无人震慑,宵小觊觎,岂不更危险。”
夏立民的目光陡然锐利:“可是有无耻之辈纠缠她?”
郑长瑞答非所问:“月月懂事,不肯事事求助你们,我这才出此之计。”
夏立民沉默下来,他发现他被郑长瑞套进去了。
他不能怪郑长瑞,因为郑长瑞帮他照顾妹妹。可郑长瑞刚才的行为他看得清清楚楚,那绝对不是兄长看妹妹的眼神,那是一头大灰狼看小白兔的眼神。
可妹妹不知道啊,郑长瑞不捅破,他总不能去妹妹面前胡说八道吧。
要是他跟妹妹说自己并未托郑长瑞来看她,妹妹不让郑长瑞来了,万一妹妹再遇到困难,该找谁求助?
夏立民内心纠结成了一团。
郑长瑞温声道:“立民,相信我,我没有恶意。我若欲行不轨,你觉得陆师弟会放过我吗?”
夏立民没有说话,过了好久后才道:“多谢师兄替我照顾妹妹,我请师兄吃饭吧。”
郑长瑞笑着回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夏月急匆匆下来:“哥,郑大哥,走,我带你们去吃饭。”
郑长瑞对着她温声一笑:“你哥说要请我们吃饭呢。”
夏月笑起来,伸手挎住夏立民的胳膊弯:“那我可要挑个好地方。”
郑长瑞跟在后面,三人一起往大门外而去。
不远处的树荫底下,莫宗勤躲在那里,眼里的光明明灭灭。
原来这个才是她亲兄长吗?那个男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