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吴朋和刘瑾南的一局棋下了足足一个小时未见分晓。
下到最后,刘瑾南笑道:“战鸣,我认输。”
吴朋手里两颗棋子上下翻飞:“南哥,急什么啊,这是平局,我还想继续领教吴中派精髓呢。”
刘瑾南苦笑:“挖苦我做甚,我学的都是花架子。”
张怀荣咧嘴笑:“南哥今日遇到对手了。”
吴朋开始收棋子:“多谢南哥让我。”
刘瑾南笑道:“小陆,什么时候你跟夏妹妹下一局,我在一边观战。”
吴朋笑起来:“我不干,你休想看我的笑话。”
屋里人都哈哈笑起来。
张怀荣在一边道:“老刘啊,我今儿报了仇,心里可舒坦了。”
贾同春哈哈笑:“怀荣经常被张书记骂,看看人家瑾南,南开博士,你考个本科都费老鼻子劲,都是人,怎么区别就这么大!”
张怀荣嘿嘿笑:“夏师妹,明儿你上个京华博士,或者哈佛牛津剑桥都行,把老刘比下去!让他牛气!”
夏言谦虚道:“荣哥,我本来就打算混个本科就去找个工作,吃喝不愁奔个小康就行。博士太难了,我脑子不够用。”
刘瑾南笑问道:“夏妹妹报的什么专业?”
夏言实话实说。
刘瑾南吃了一惊:“女孩子居然也学自动化专业吗,我还以为都是男生学这个。”
旁边吴朋笑道:“南哥,你这大才子怎么有刻板印象。都说干会计的是女同志,我们学院会计专业里男生不比女生少。”
刘瑾南笑道:“是我迂腐了,我听说夏妹妹写的书都要拍成电影了,以为她会报人文社科类。”
夏言开玩笑道:“南哥,我要是报人文社科,万一学不好,人家会觉得我之前浪得虚名。我报理工科,大学老师和同学觉得我是半个文人,对我要求低,学起来也轻松些。以后我用自己写的文学作品糊弄大学那群理工科同学,用我的大学理工科文凭去骗文学界同行,可以得个文理兼修的好名誉,反正隔行如隔山,他们都不懂我的实际情况。”
刘瑾南大笑起来:“夏妹妹这计谋用的不错。”
张怀荣解围:“行了行了,你们都厉害的紧,就别在我面前炫耀了,真是的,老贾、老王,等会儿给我灌酒,让他们掉书袋!”
旁边几个男孩子都哈哈笑起来。
刘瑾南又问道:“夏妹妹平日除了下棋和写稿子,还玩别的什么东西嘛?”
刘瑾南往日对衙内之间的拉帮结派没什么兴趣,他只是例行来参加张怀荣组织的聚会,有玩得来的他就玩,玩不来的时候他会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喝茶,今日倒是头一次拉着人问东问西。
听见他问自己,夏言微笑着回道:“喜欢看书。”
刘瑾南笑道:“这倒是不错,腹有诗书气自华,读书开阔胸襟。我观夏妹妹刚才下棋颇有雷霆之势,可是得大家指点过?”
夏言顺嘴胡扯:“我师傅跟吴中派郭大师谈得来,因缘巧合,我学了些皮毛,让南哥见笑了。”
这什么郭大师,压根是个没影的人物,反正刘瑾南也不会去查证。
刘瑾南来了兴趣,忍不住又问道:“夏妹妹的师傅是谁?”
夏言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师父是书画界的。”
刘瑾南呵呵笑两声:“夏妹妹还懂书法?”
张怀荣道:“完了,夏师妹,南哥今日定要跟你比拼一番的,他是我们大院的才子啊。”
夏言忙道:“不敢不敢,我是个门外汉。”
刘瑾南自然不会拉着小姑娘比拼,但并不妨碍他试探夏言的底。
于是,两人你来我往开始聊天。从棋谱聊到书法,书法的流派、当代大师的代表作,又说起国画、戏曲、历史,又扯了几句那些少见的琴谱,刘瑾南无意中说起几句制香,夏言也能接的头头是道。
说完了艺术,二人又开始扯读书的事儿。
夏言问刘瑾南本科学什么、硕士研究生的方向、博士导师是谁,夏言上辈子虽然没读过研究生,但刘瑾南的研究方向和她曾经的辅修专业沾点边,她以超前的目光跟刘瑾南聊,说的刘瑾南越发有兴致。
吴朋在一边安静地听,张怀荣今日的聚会本就是为了助他。
刘瑾南是大院出了名的才子,天文地理古今中外,就没有他不懂的领域。得他认证,不需两天,夏言的才名会传遍整个大院。她出身不显,靠这个抬一抬身份,以后再过来,也能多得几分敬重。
在这个大院里,有钱人得不到一点敬重,有权能得到附庸和从众,只有有才而又谦虚之人,才能得到一部分真正的尊敬。
就好比刘瑾南,他在庐州二代圈里十分有名,什么样的纨绔子弟到他面前都会老老实实的,因为他是真的有才,为人谦和有礼。哪个二代敢得罪他,回去都要被亲爹收拾!
也就曹毅轩那个蠢货经常挑衅刘瑾南,好在刘瑾南从不计较。
今天这场席,这是张家的诚意。吴朋心里很清楚。夏言慢慢也品味出了门道,非常配合刘瑾南。平日里一向低调的她,今天是把自己几十年的老底子都拿了出来,说得刘瑾南最后连声佩服。
张家之行十分顺利,吴朋临走的时候拍了拍张怀荣的肩膀:“多谢荣哥。”
张怀荣拍掉他的手:“去去去,少肉麻,明儿再带我挑两个股票,哥正缺钱花呢!”
吴朋笑着在他肩膀上锤了一下:“大恩不言谢,我先回去了。回头你去京市,我带你去玩。”
张怀荣眯起眼:“可是你说的。”
大院里隐隐约约有流言,小陆在京市结识了不少权贵子弟,慢慢打入了人家的二代圈子。
京市的圈子比庐州的高级了许多,张家给夏言抬身份,一方面是拉近和卫清和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在给张怀荣铺路,希望将来吴朋在京市发展起来后,不要忘了张怀荣这个兄弟。
回去的路上,夏言低声道:“今天南哥是不是被荣哥利用了?”
吴朋轻笑道:“也说不上利用,南哥醉心学问,但不傻,小儿不言的事情,他从不放在心上,只有曹毅轩那个蠢货觉得自己骗到了南哥。只要不是公然决裂的敌对势力,大家能行的方便都不会小气。刘书记当然能看透张家的意图,仍旧放南哥过来抬轿子,就是想结个善缘。”
夏言笑看他:“我似乎又沾了你的光。”
天已经黑透,吴朋悄悄拉住她的手:“我们两个就不要客气了。”
夏言突然停下脚步,微微拧眉道:“那个王福旺是什么情况?”
吴朋的笑容收了起来:“你不用理他,此人作风不大好,略微见到个平头正脸的,就要多看两眼。”
夏言哦一声:“我是略微平头正脸的?”
吴朋笑起来,忙赔礼道:“是我说错了,我才是略微平头正脸的。”
夏言说过了玩笑话后没再问,好色鬼到处都是,她从不因为这个生气,不划算。
二人到家后没多久,吴朋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来电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吴长河。
吴长河是来搬救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