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嘉头上没有湿毛巾,猛烈咳嗽起来。
他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一边咳嗽一边快速将绳子解下来在夏言腰上绑了两圈,另外一端绑在他自己的腰上,缠了很多圈,然后将她往外推。
“快,下去!”
夏言这时候也不矫情推让,时间就是生命,这不是谦让的时候。
她伸手解下自己头上的毛巾,裹在许清嘉头上,然后灵巧地钻出那个小洞,双手抓住发烫的防盗窗,开始找地方往下去。
夏言快速找地方落脚,许清嘉在屋里慢慢转圈给她放绳子。
作为农村女孩,夏言从小爬树翻墙没少干,她刚才观察过许清嘉爬上来的路径,沿着他上来的方向往下去。
中途,她两次滑了脚,都是许清嘉拉住了她。
等她离地面的距离只剩下半层楼的时候,她让许清嘉将绳子全放开,她直接跳了下去。刚落地,她快速将身上的绳子解开。
许清嘉将绳子拉了上去,又把钟书媛放了出来。
三层楼加一个阳台护栏,十几米的高度,钟书媛颤抖着迈出脚。她从小被母亲王玉莲管束的比较严格,连树都没爬过,动作又慢又笨拙。
那小阳台上的烟越来越浓。
不行,再等下去许清嘉会被呛死!
夏言立刻大喊:“谁家有被子,快铺上,让我妹妹跳下来!”
就在此时,许老师赶了过来,对着楼上哭喊道:“清嘉,清嘉你快下来,你快下来啊!”
有几个邻居匆忙抱来被子和柔软的东西铺在地上。
夏言对着上面喊:“清嘉,放绳子!快!”
许清嘉没有犹豫,解开了腰上的绳子。
夏言又喊道:“书媛,能下就慢慢下,不能下就跳下来。”
钟书媛勉强下了一层楼高,许清嘉松开了绳子,她更害怕了,索性把眼睛一闭,对着那一堆棉被跳了下去!
夏言冲过去抱住钟书媛检查了一遍,发现她的腿可能摔断了,其余问题不大。
许清嘉自救能力比较强,已经钻出了那个洞,正在慢慢往下下。
四楼、三楼,二楼,一楼……
许清嘉下来后有些脱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许老师一把抱住儿子:“清嘉,清嘉你怎么样了?”
夏言赶到许清嘉身边,将他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他的头发被火烧了一些,手掌破了,上面都是血,看起来十分狼狈。
夏言一把撩起他的上衣,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他后背上似乎有烫伤。
许清嘉突然被她掀开衣服,瞬间忘了疼痛,一把将自己的衣服拽了下来,见夏言满眼担心,他对着她笑了笑:“夏言,我没事。”
说完这话,许清嘉头一歪就倒在了许老师怀里。
夏言也委顿在地。
消防车和救护车先后到来,三个人都被拉进了医院。夏德良和周淑琴很快赶过来,夏言看到父亲,也撑不住沉沉睡去。
等夏言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时间。
病房里静悄悄的,三个病床,她在中间,许清嘉在她左边,钟书媛在她右边。
她侧头一看,许清嘉后背有伤,正趴在床上输液。再看钟书媛,腿上打了绷带,似乎睡着了。
许清嘉是清醒的,夏言侧身看着他:“清嘉,你怎么样了?”
许清嘉对着她微微一笑:“我没事,都是小伤。”
外头,侯文渊轻轻推开门:“哎呀,言言你醒了,你饿不饿?”
夏言只有轻微擦伤,她坐了起来:“文渊,外头怎么样了?”
侯文渊叹口气:“真是吓死个人,这事儿已经报案了,秦叔全程跟着的。海洋给吴朋打了电话,他快来了。”
夏言薄唇微抿:“知道是谁干的吗?”
旁边许清嘉道:“半夜快三点的时候,金露露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不放心,就过去看了看。”
夏言冷声道:“姜庭越是市公安局局长,他老婆的外甥女犯事,我看他这回能不能秉公。”
许清嘉低声道:“夏言,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那日我骂了金露露,她怀恨在心。”
夏言温声道:“我们两个就别说谁连累谁了,她是恨我们两个。还要多谢你来救我们,时间越久,我跟书媛越有可能被呛死。”
侯文渊将手里的一碗汤递给夏言:“言言,你喝口汤暖暖胃。”
夏言接过汤。
许清嘉身上有烫伤,也不敢随便动,侯文渊端着碗喂他:“清嘉啊,你这下子出名了,英雄救美,还救了俩。”
许清嘉喝了一口汤:“都是我应该做的。”
门突然被推开,夏德良和周淑琴进来了,见钟书媛在睡觉,大家都静悄悄的。
周淑琴进屋就哭,想说什么,被夏德良制止。
夏德良坐到女儿床边,温声道:“言言,我去看了你的屋子,墙体没有损毁,就是烧了些东西。你卧室里倒是烧得不厉害,你的好多东西都好好的呢。”
夏言松了口气:“我逃之前用水管往屋里灌了好多水,门口倒了些干砂,果然管点用。”
夏德良又道:“上回你说让我弄个窝,我听你的话找了个地方,才办好呢。回头你先搬到我那里去住,等你屋里修好了再回来。”
夏言嗯一声:“多谢爸,你帮我把我屋里重要的东西收起来。”
夏德良点头:“经过警察同意,我把你藏在墙角空调窗户底下的存折和身份证都拿了过来,还有你的一些稿子,不过都打湿了。你妈把你们的衣服收了一些过来。”
夏言点头:“好。”
一家三口相顾无言。
门突然又被推开,有个人急匆匆跨步走了进来,而且,他身后还跟了个陌生男孩,看起来年龄跟他差不多大小。
夏德良眼睛一亮:“朋朋,你回来了。”
吴朋的眼睛看着夏言,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又将她上下检查了一遍:“言言,你怎么样了?”
当着父母的面,夏言很平静回道:“我没事,只有些擦伤。”
吴朋让她躺好,环视了一眼屋里人:“三舅,三舅妈。”
夏德良点点头:“朋朋回来了,你坐吧。”
吴朋捞了一把椅子让跟他来的那个男孩坐下:“怀荣,你坐。”
夏言看向那个男孩:“你好。”
那男孩对着夏言咧嘴:“你好,我叫张怀荣。”
吴朋当着舅舅舅妈的面,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先关心了几句许清嘉,又对夏言道:“言言,怀荣跟我住一个大院,我们两个在一个班,听说你受伤,跟我一起过来的。”
话音一落,秦国璋赶了过来。
“小吴,你回来了!正好,我要找你呢!他妈的,区公安局这帮鸟人说没死人,办事拖拖拉拉的,吴书记这两天出差去了外地,我也不敢给他打电话,你回来的正好。”
张怀荣撇嘴:“战鸣,这是打你舅的脸呢。自家外甥媳妇,差点被人放火烧死。”
夏德良瞥了一眼张怀荣。
吴朋看他一眼:“怀荣,不要乱说话。”
张怀荣笑起来:“行行行,我说错了。”
吴朋将自己的包放下:“文渊,你帮我看着他们,秦叔,我跟你一起去。吴叔那里你不要打电话,他这两天回不来,我去给我舅打电话。”
秦国璋一喜:“那就好办了!”
吴朋匆匆而来,又带着张怀荣匆匆而去,再次回来时,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