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一看到夏言就哟了一声:“言言啊,要去学校?这是你兄弟?”
夏言笑道:“张叔最近可好?我去学校逛一逛,这是我哥,哥,这是张叔。”
夏立民很客气跟张家兄弟打招呼,光头张笑眯眯地开车:“怎么样啊言言,能去一中吗?”
夏立民这两天正为妹妹骄傲呢,主动回答道:“张叔,我妹妹的成绩出来了,她是今年的阳州市中考第一名。”
光头张咋咋呼呼地喊了起来:“这可了不起,那不就是以前人说的状元!”
旁边的一个高个子男人,光头张的大哥——花臂张看了夏言一眼。之所以叫他花臂张,是因为他的胳膊上有纹身,平常他会穿长袖,别人看不到,当有人惹事的时候,花臂张就会撸起袖子。
蹲过号子、有纹身,一般人不敢惹花臂张。
车上的人都悄悄往这边看,夏言带着微笑坐在那里跟光头张说闲话,对别人打探的目光视若无睹。
她见多了这种打探的目光,以前,有无数人的背地里这样看着她窃窃私语。
夏主席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不结婚?
听说她有个疯子妈,而且她脾气很暴躁。
女人不结婚就容易脾气暴躁。
她长这么好看,难道没男人追求她吗?我要是没成家,我就去追她,疯子妈给口饭吃不就打发了。
你也不怕孩子也得疯病。
啧啧,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装的清纯……
得亏她有个高学历,又在文化圈小有名气,不然人家说不定会以为她这个主席是陪睡得来的。
汽车一路颠簸三个多小时,终于到了阳州市,兄妹两个一起出了汽车站。
夏立民犹豫道:“言言,先找家旅馆好不好?”
夏言点了点头:“就去学校附近吧,那里最近冷清,人少。”
夏立民接过妹妹手里的包:“我叫辆小三轮车,学校离这里有点远。”
往常夏立民一个人去学校都是走路,今天妹妹跟着,他决定叫辆小车。
汽车站门口很多这种人力小三轮车,人家早就盯着这边呢,见夏立民一招手,立刻有个人骑着小车飞奔而来。
“小伙子,去哪里,上车,我送你去。”
车主是个中年汉子,一双眼滴溜溜地转。
夏言的眼睛微微一眯。
夏立民没有直接上车,而是先问价钱:“去一中多少钱?”
车主瞄了一眼两个年轻人,笑道:“一块二。”
夏立民直接拒绝:“那我们不坐了。”虽然他坐车少,但他也知道价格,去一中从来不会超过五毛钱,这人张嘴一块二,看似留了两毛钱砍价的余地,实则价格翻了一倍。
车主忙道:“一块一块,我给你便宜两毛。”
夏立民不理他,带着妹妹继续往前走,那车主继续骑车跟着:“小伙子,是你把我叫来的,大热的天,我讨口饭吃不容易,你看你是个读书人,穿的这么好,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夏立民表情严肃道:“我来阳州几年,从来没听说过去一中要这么高的价钱的。你既然不好好做生意,那我也不能随便让你宰。”
车主喊冤起来:“我也没多要啊,去一中五毛钱,你们两个人,不就是一块钱。”
这摆明了就是耍无赖。
夏立民见这人想讹人,冷笑一声:“既然敬酒不吃,那只能吃罚酒了。言言,你去把张叔喊过来,我们被打劫了。”
那车主见夏立民说去喊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夏言笑道:“哥,你学坏了,居然会使诈。”张家兄弟刚才把人放下后就把车开走了,今天要去做年检,夏立民就是纯粹胡扯。
“你不是说让我学习用阳谋,这算不算阳谋。”夏立民带着妹妹继续往前走,叫了另外一辆车。问好了价钱,两个人五毛钱。
夏言开玩笑道:“果然生活历练人,哥你来阳州两年,现在应变能力越来越强。”
夏立民带着妹妹上了车:“总不能白长岁数。”
说完,他伸手将车篷拉上去,省得妹妹被太阳晒到。
夏言侧首看了看身边的兄长,夏立民和吴朋都是话不多的人,任谁看了都说这表兄弟两个都是斯文人。
但夏言知道这两个人区别比较大,夏立民内里是比较忠厚的,虽然面对别人的欺压时他会反抗,会想办法保护家里人,但他不会刻意将人将坏处想。
而吴朋不一样,他会一开始把事情往最坏的情况想,做好最坏的准备。
这跟二人受到的教育有关,夏德良以前从没想过儿子会考大学有大出息之类的,故而教导他正直为人,爱护家人,保护自己。最多就是教导他一些小商贩的精明,怎么利用自己身边的资源和优势。所以夏立民以前在街上凭借口舌赶走了占领自家摊位的人,今天也将那车主赶走。
吴长河不一样,他知道儿子将来可能要面对磨难,从小就给他灌输厚黑学,告诉他一些人性的险恶,将街上一些人家内里的肮脏事情都说给儿子听。而且还教导儿子,要用温和纯良的外表来掩饰自己,不要轻易让人家发现你的本质。
刚才那个车主,夏言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因为他一个人单独行动,旁边几个车主都是聚在一起的。
夏立民阅历不够,没看出来,让那人趁机而入,见兄妹两个穿戴好,想讹诈兄妹两个。好在夏立民虽然危险辨识能力还不够,但应变能力不差,能够保护好妹妹。
他一直在成长,在努力向身边所有人学习。就算没有父母引路,随着他年龄增长,他会有足够的能力来面对生活的风险。
这就足够了,他以后肯定会有个安稳的人生。
夏言对着兄长笑了起来,她努力呵护的小苗苗已经能自己面对风雨。大概是从兄长来市里以后,她渐渐开始不再做噩梦。
也许,她的枷锁已经彻底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