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霜看着儿子道:“立平啊,你总是不回家,我跟你爸都担心你。”
夏立平转过身看着母亲:“妈,我回去也不顶什么用,发了工资我会让人带回去给你的。”
夏立平这个月只捎回去二十五块钱,夏言给他涨工资的事儿他没告诉杨平霜,二十五块钱足够杨平霜支撑日常家用。
杨平霜想到儿子要天天做饭,还要去给吴长河帮忙,有些心疼:“你要是累了,有时候歇一歇。钟家丫头不是也住在这里,做饭的活儿可以交给她。”
夏立平的眼光变冷:“那我还有什么脸留在这里呢?”
杨平霜被噎住,她感觉儿子跟自己有些疏远。以前儿子有什么事情都跟她说,自从来了镇上,儿子跟她越来越不亲。
她忽然想起夏德慈的话,夏德慈说三房大丫头有些邪性,不管谁跟她在一起久了,都会变得狠心起来。
夏德慈想把夏立平叫回去继续跟着他在工地上干,回来一年多,他认识的人越来越多,跟着固定的施工队,现在每个月一大半时间都有活儿干。
哪知夏立平死活不肯回去。
夏立平见母亲欲言又止,开口问道:“那个瘸子来要钱了吗?”
杨平霜被儿子问的有些羞愧:“来过两回,你爸说没钱,他想订婚,你爸说他做不了主,还说你和立全报了案,要是硬抢人,只能去派出所解决。你三爷听说那人来了,带人过来当着那人的面把你爸打了一顿。”
夏立平很平静道:“打得好。”
杨平霜道:“立平,你别怪你爸,他也是为了我们。”
夏立平静静地看着母亲,过了好久之后鬼使神差一般问了一句:“妈,你当年正当好年华,哪里找不到个好婆家,为什么要跟我爸走?”
杨平霜的脸顿时变得非常难看,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从小到大,儿子从来不问这个问题,给了她最大的尊重。
夏立平的话仿佛把杨平霜的尊严硬生生剥掉扔在地上,让她羞愧、愤恨,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儿子的问题,最后哭了起来。
“立平,我知道是我的错,我该死,但是我已经走错了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现在只想把你们三个养大。”
夏立平看着眼前哭得眼泪婆娑的母亲,心里的那口气忽然卸掉,还去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不管他是谁的儿子,他姓夏。不管过去有什么恩怨,他现在只想好好工作,等明年堂妹去市里,他跟着一起去。
堂妹十指不沾阳春水,她肠胃弱,吃不惯外面的饭,如果她还要他,他可以一直给她做饭。她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给她当厨师、当保镖……
如果她不要他了,他就在市里找个饭馆打工,得闲可以去学校给她和表弟送些好吃的,总好过在太平镇承受流言蜚语。不管是姐夫和小姨子生的,还是农家女和浪荡子生的,他不想再去探究这些,他想离开。
夏立平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忙碌,却能让他感觉内心安宁,堂妹、表弟和钟书媛都是读书人,他喜欢跟他们在一起。
“妈,是我说错了。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说完,夏立平从旁边的纸箱子里找出一个洗干净的化肥袋子,里头有很多衣服。
他将袋子递给杨平霜:“这是我二姑给的,你带回去给珍珍和立福穿。”
说完,他又从旁边的抽屉里拎出一个塑料袋,里面都是小零食。
他将塑料袋也递给杨平霜:“这是言言给我的,我不爱吃零食,你也带回去给他们两个吃。”
杨平霜哭得越发凶狠:“立平,妈对不起你,让你小小年纪受苦。”
夏立平笑了一声:“妈,我现在挺好的,真的。家里住不下,以后我就不回去了,你有事的话可以让人给我带话。”
在夏立平的安慰声中,杨平霜渐渐止住哭声,然后带着东西离开了夏言家里。
夏立平目送母亲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然后转身进了屋,洗干净手后系上围裙开始做饭。洗切青椒、打鸡蛋、擀面、煮面、炒面……
四十分钟后,夏立平做好了三份饭。最近放暑假,吴朋不怎么过来吃饭。
夏言屋里开了空调,将房门打开,连堂屋里都很凉快。
钟书媛看到晚饭后哇一声:“立平哥,这炒面看起来就很可口。”
夏言最喜欢吃炒青椒:“二伯娘今年种的青椒真不错。”
杨平娥前一阵子跟抽风似的,忽然又开始来送菜。每次来赶集,吴家送一份,夏言家里送一份。
夏言猜测是夏立全到了年龄,杨平娥想请夏德慧和夏德良帮忙给儿子找个好媳妇。
她对杨平娥十分了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若是无事相求,一根线头都舍不得。
吴长河收了菜,夏言也就没拒绝,吃呗,不吃白不吃,反正菜地是自家的。
不等杨平娥给儿子找到老婆,大堂哥夏立志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