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编听见夏言说请自己帮忙,哟了一声:“什么事情这么慎重,你还大老远跑过来,给我打个电话不就是。”
夏言心里哂笑,没有足够的筹码,怎么能请得动你。
“王主编,我想请您帮我在庐州日报和江南日报上发几篇文章。”
王主编的眸光闪了闪,他发现这个小丫头十分不简单,年纪虽然小,对他身后的事儿十分了解。而且毫不客气,直接就点名,我晓得你跟这些报社有关系。
夏言知道王主编所就职的杂志社是公私合营,目前在整个江南省影响力都非常大,到了王主编这个位置,肯定认识不少纯官方媒体的人,想发几篇文章问题不大。
夏言曾经干过庐州市文联主席,整个庐州所有的文化行业是个什么样子,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就算倒退回来二十多年,无非是在岗人员不同,格局和内里的门道不会有太大变化。
王主编笑着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小夏,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啊?”
夏言点头:“王主编,我也不瞒着您,我个人是没遇到麻烦,是我家的生意遭遇到了危机,我想请您帮我打个广告,缓解一下压力,这是我写的广告词。”
夏言将自己写好的一篇稿子递了上去,王主编一目十行看完了稿子,然后肚子里开始打鼓,这看着不像是给夏家打广告词啊。
是的没错,夏言是在给那家烧钱的资本家打广告。她要告诉整个江南省所有大小零售商,阳州市第一批发市场里有一家实力雄厚的批发商,他家什么都卖,东西便宜到令人咂舌,而且他家的东西质量也不差。
夏言要先发通稿,然后掏钱在报纸角落里给他发三天广告。她要看看这人实力到底有多雄厚,能经得住多少人来买东西。
夏德良在一边瞅了两眼,然后被女儿的计划震惊到了。
“言言,这样能行吗?”
夏言点头:“能行的爸,庐州日报和江南日报各发一篇通稿,错开日期发,然后再等两天,在江南日报发个豆腐块广告,我保证有用。现在大家获取外部信息主要就是两个渠道,一是电视和收音机,二是报纸。电视和收音机不会播这个,那么我们只能从报纸上着手。阳州的客户都被他抢走了,发阳州日报没有价值,那我们就到庐州来发,往省日报上发。”
王主编看得一头雾水,夏德良就把这里头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了王主编听。
王主编听完后忍不住发笑:“小夏,你这不是打广告,你这是火上浇油啊。”
夏言也笑:“王主编,既然他家所图不小,我就助他一臂之力。这把火能不能烧起来,关键还得看您呢。”
王主编将稿纸合起来,沉吟片刻后道:“小夏,你真要这么干吗?你也可以等一等,先蛰伏,等他这一轮低价竞争结束,你们再出来也不迟。”
夏言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您说得对,但是主动出击才能掌握主动权。坐在那里等,不知道他后面还有什么办法。如果等他把市场吃得差不多,再来围剿,我家里根本没有招架之力。不如先从外面引来更多的人,瓦解他的实力。”
王主编沉默好久,他知道,凭夏言自己的能力,要是走正经渠道,早晚也能上这两篇稿子,无非就是时间的问题。如果他不帮忙,二人的关系会产生裂缝。
他笑了起来:“你说得对,这种不正当竞争,还牵扯到国企改制的内幕,估计市日报肯定也喜欢。这样,你把价格差别写个具体的单子给我,你这篇草稿留下,到时候要怎么改,我问过那边再说。”
夏言估计王主编肯定也时常往那边发东西,甚至很有可能以前在公家单位工作过。市场化经济浪潮来袭,很多体制内的人看着别人发大财,不愿意再一个月拿一两百块钱工资过苦日子,纷纷下海,或者想办法往挣钱多的单位去。
她猜测王主编现在的收入已经能秒杀庐州日报那些人。
当然,这些话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那就多谢王主编了。”
王主编端起酒杯对夏德良道:“夏老板,你这个女儿有出息啊啊。”
夏德良谦虚道:“多谢王主编帮忙,我是个粗人,不懂你们文化人之间的道道,别的不多说,我先干为敬。”
夏德良二话不说先喝了三杯酒,基本上王主编喝一口,他喝一杯酒。
夏言在一边默不吱声,她不大喜欢这种酒桌文化,一种服从性游戏,喝得少的那个人享受被人奉承的快乐。
等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夏言让夏立平悄悄去外面付账。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夏德良把有几分醉意的王主编送到单位门口才离去。
送完了王主编,夏德良带着三分醉意返回饭店包房与女儿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