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慈脸色更加不好看了:“立民,都是你兄弟,他们没地方住,你家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难道要看着他们睡在雪窝子里?”
夏立民跟着妹妹也学了一些怼人的方法:“二伯父,立全哥正跟我爸在一起挣钱还债呢。立志大哥和立国二哥在家里也挺好的,我哪里又来的什么兄弟?”
夏德慈被噎得再也笑不出来:“德慧,这几个孩子听你的话,你也帮我说两句话。”
夏德慧很干脆道:“二哥,你可别抬举我,这几个孩子一个个比我有见识多了,我大字不认几个,我能指点谁啊。二哥,你还是别打德良家的主意,你自己另外想办法吧。”
夏德慈有些不高兴:“我要是有办法,我还能来找你?你不知道,这两天你二嫂和她妹妹天天吵嘴,前几天还打了起来。”
旁边的夏言哈哈笑两声,然后对吴朋道:“吴朋,齐人之福一个不好就是齐人之祸啊。”
吴朋嗯一声:“君子立德修身,德不深身不正者,倘若循规蹈矩,倒能安乐度日,倘若不谨言慎行,必遭其祸。”
夏言夸赞他:“这话说的有水平,你是不是又偷看我的书了?”
吴朋扶了扶眼镜:“你的书就放在那里,我想看就能看,不用偷看。”
二人说的话夏德慈听不懂,但他能察觉出侄女和外甥在讽刺他。
旁边的吴长河低下头抽烟,夏言凭感觉就知道二姑父在忍笑。
夏德慧也道:“二哥你看,他们说话你能听懂吗?我听不懂,所以我不敢吩咐他们,这家里的大事现在都是几个孩子做主。二哥你那家里挤一挤也能住下,我们以前小的时候,你不是跟大哥德良挤在一起?怎么现在你的孩子们就不行了?你让立珍跟立敏睡,两个小侄子住一间偏屋,至于你,随便吧。”
夏德慧的意思是你爱跟哪个老婆睡就跟哪个老婆睡。
夏德慈哪里敢说他最近天天晚上跟儿子睡的,他一家子吃饭也是在王玉翠那里吃的。他压根不敢近杨平霜的身,但凡他靠近杨平霜一点,杨平娥就在大门口敲洋瓷盆:“快来看啊,夏德慈又跟小姨子睡到一起去了!”
回来这几天,夏德慈已经成了整个夏家庄的笑话。冬九腊月,村里人闲着无事,每天来他家门口转悠,想看热闹。
夏德慈一分钟都不想在那个家里住下去,他想另外找地方住,就把目光瞄上了夏德良的房子。
夏德良不在家,他本以为几个小孩子好说话,哪知这侄儿侄女一个比一个厉害,不仅不借房子,还把他好一顿嘲笑。
夏言懒得跟眼前这个道德败坏的人多说一句话:“哥,我累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夏言带走了夏立民,只要夏立民不开口,夏德慈总不好去强占弟弟家的房子。
兄妹两个离开了吴家,回了自己的小屋。
小黑见到主人呜呜呜叫起来,夏言摸了摸它的窝,找了一件自己之前的破旧棉袄,把狗窝又垫得暖和一些。
小黑围着夏言疯狂摇尾巴。
夏立民捅开煤炉子开始烧热水,兄妹两个洗漱后各自睡去,假装夏德慈没来过一样。
转天早上,兄妹三个一起去上学,吴朋在路上开始讲昨晚的后续。
“立民哥,二舅看样子没死心。二舅妈和杨二姨天天逼他做选择,听说杨家不管,姥爷和姥姥也不管。”
夏立民回道:“这事儿长辈没法管,都有孩子呢,全看二伯父自己的意思。”
夏言接了一句:“二伯父怕是不好选择,二伯娘和他打过结婚证,生有长子,在夏家熬了快二十年。但是杨二姨有男人的心,姐妹两个旗鼓相当。”
夏立民问道:“我们要不要把立全哥叫回来?”
夏言对着夏立民神秘一笑:“不用,立全哥回来只会拖二伯娘的后腿。只要他一天跟着爸赚钱,一天就是二伯娘的依仗。儿子跟老子对垒,几乎没有胜算,夫妻就不一样了!更别说二伯父做错了事情在先。我们别管,只等着看热闹就好。”
吴朋又道:“昨天二舅还想问我爸借钱,我爸没借,我看他很生气的样子。他还说我爸偏心,借钱给三舅不借给他。”
夏言呵一声:“我爸为家里做的贡献,是他能比的?”
吴朋点头道:“我爸也说了,三舅这么多年孝顺父母帮衬兄弟,还帮二舅养孩子,是条汉子,二舅这才偃旗息鼓。”
夏言又又道:“他借钱干什么?”
吴朋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妈不让我听。你们两个要小心点,过年你们还得回夏家庄,到时候又是一场硬仗。”
夏言并不在意:“无妨,过年我们在家里的时间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夏言本以为此事要拖延很久,她低估了杨平娥的疯狂。
几天后,夏德慧带着吴长河急匆匆赶回夏家庄,等回来的时候,两口子脸色都不打好看。
夏言跟吴朋一起做好了晚饭,端到桌子上大家一起吃。
两个大人和五个孩子都陷入沉默。
吴朋主动打破沉默:“妈,我二舅家里的事情怎么样了?”
夏德慧可能觉得有些羞于开口,长谈一口气,过了好久才道:“暂时先这样吧,你二舅带着杨平霜和三个孩子住到你姥姥姥爷家里去了,你姥姥姥爷以后轮着在三家住。”
吴朋诧异道:“我大舅答应?这事儿我三舅还不知道呢!”
夏德慧郁郁道:“现在你姥姥姥爷先在你二舅妈家里住的,不分开不行,杨家姐妹两个上回打了一架,你二舅妈把杨平霜的小儿子丢到池塘里去了!大冬天的,那小孩子才六岁,差点冻死了!”
夏言听到这话后嗤笑一声:“最大的恶人明明是二伯父,二伯娘却拿个孩子出气。她有本事把二伯父砍了,我敬佩她是条好汉!”
夏立民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妹妹一下,示意她别说话,夏德慈人品再不好,那也是夏德慧的亲兄长。
夏言瞥了夏立民一眼:“哥,以后你长大了要一心一意对你老婆,你要是沾染了一些坏毛病,不等你老婆动手,我先把你腿打断!”
夏立民一口饭差点喷了出来,猛烈咳嗽起来。
吴长河接了一句:“德慧,言言说的没错,从头到尾,你二哥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只觉得以前二嫂不体贴他,逼得他带跑了小姨妹,现在又觉得二嫂不给他脸,不肯离婚也就算了,还天天跟妹妹吵架让他难堪。”
夏言慢悠悠道:“明儿我得告诉二伯娘,重婚犯法,我可以给她钱,让她去起诉二伯。”
夏德慧怔怔地看着侄女,讷讷道:“言言,你真的这么讨厌你二伯父吗?”
夏言吃饭的动作一顿,然后抬起头,一双眸子里冷意十足:“是的二姑,我非常讨厌此人!你们最好别劝我去敬重他,这是我的底线。”
说完,夏言放下了碗:“我吃好了,你们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