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恹恹的耷拉着脑袋：“这些我都知道。”
可他就是恨！
就是恨那个坏女人！
恨她只为了宠爱，就害死他们母子三人！
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至今都记得水漫过口鼻的感觉，肺里撕裂般的灼烧感。
以及那临死前的绝望无助……
“放下吧。”大皇子抓住小皇子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小皇子的头发。
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对胞弟的疼爱：“她会受到应有的报应，但是你不应该为此，付出自己的全部。”
说着，大皇子看向唐糖：“你之前说过，可以渡化我们，是真的吗？”
唐糖点头：“糖宝从不骗人。”
顿了下，又补充道：“也不骗鬼。”
小皇子抗拒的扯着嗓子大声道：“我不要投胎！”
尖锐的儿童嗓音，大皇子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呵斥，反而始终挂着温柔的浅笑：“好，不投胎。”
他手滑到小皇子脸上，轻轻捏了捏：“那就让糖宝妹妹给找个地方，去修行吧，好不好？”
小皇子奇怪的盯着大皇子，心底却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那哥哥呢？”
“傻……哥哥当然会一直陪着你。”大皇子轻轻一笑。
嘴角的小虎牙，第一次透漏出孩子的纯真。
他看着唐糖，起身行了个他们时期的躬身礼：“糖宝妹妹，求你给寻个好去处吧。”
唐糖努了努嘴，思索了片刻，开口道：“可以。”
从布兜兜里取出一个纸鹤，掐诀后丢了出去。
纸鹤从灰烬中幻化成白鹤，优雅的落在兄弟俩身边。
大皇子牵起小皇子的手，小心翼翼的把他推到白鹤身上坐好。
再次摸了摸小皇子的脑袋：“以后都要好好的。”
话落，大皇子松了手，后退两步掌心贴在心口处，嘴里飞快念了什么。
只见他心口飞出一缕怨气，那怨气抽取着他的魂体，凝结成泛着红光的咒术，落在洪丽蓉身上。
随着红光消失，大皇子魂体虚弱的忽明忽现。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小皇子根本没时间阻止。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小皇子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连滚带爬的从白鹤上跑下来：“哥哥！皇兄！你……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
“别难过。”大皇子虚弱的扯着嘴角：“即便皇兄不在了，也会一直守着你的。”
“骗子！不在了还怎么陪着我！”小皇子红了眼睛，脸皱皱巴巴的挤在一起，却没有一滴眼泪落下。
“皇兄，我不恨了！我不恨她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好不好！”
小皇子想抓住大皇子的手，可胳膊抬了又放，最终也不敢真的去抓大皇子的手。
生怕自己微不足道的力气，会伤了如今的哥哥。
大皇子反而伸手，抓住了小皇子的手：“没关系，皇兄已经给咱们报仇了，你以后可以放下仇恨，好好修行了。”
他以魂体起誓，要让洪丽蓉也尝尝失子之痛，如此，也够了。
这生生世世的恩怨，就到这儿吧。
唐糖不自觉跟着红了眼圈。
在大皇子即将消失前，她出手一张符纸稳住了大皇子的魂体。
掌心凝聚了一团金光，随着她的动作，落在大皇子虚弱的魂体上。
“糖宝送你们去找糖宝的师父，他会给你们安排地方的。”
话音落下，白鹤灵性的来到兄弟俩面前，一口一个叼着放在背上。
压根没给他们再开口的机会，就扑闪着翅膀离开了。
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唐糖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
前世因，今生果。
今生果，后世因。
恩恩怨怨，何有尽……
范源听到了唐糖的话，看她是对着空气说，猜测应该是和那两个小皇子沟通。
也没敢多嘴，只安静的守着洪丽蓉。
相较于这边的太平，赖传所在的病房，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男鬼浑身的红光，似血液般浓稠，活像是刚从血池子里捞出来的一般。
他满脸阴鸷，眸光憎恶的盯着赖传：“你还不让开吗？”
“不让！”赖传死咬着牙硬撑。
相较于厉鬼的状态，他可谓是狼狈至极。
身上多处轻伤，脖子处更是有一处很深的伤，嘴角也挂着血丝。
“不让，那就死在这儿吧！”厉鬼的眼睛蒙上杀意。
身上翻涌的煞气，再一次扑向赖传。
赖传忙双手掐诀，拼尽全力挡在身前。
他被煞气逼退数步，厉鬼却趁机来到他身后，红色的指甲飞速生长，对准他后心抓了下去。
赖传想闪身躲开，可动作却被面前的煞气制住。
一时间，动弹不得。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儿的时候，一阵金光闪烁。
厉鬼连一声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彻底溃散消失了。
连带着房间里的煞气，一同消散。
赖传心有余悸。
转身就看到烧的只剩半截身子的纸人，纸人冲他摆了摆手，彻底化为灰烬。
他神色复杂的盯着落在地上的灰烬。
一个纸人，就能消灭一个，距离鬼煞只有一步之遥的厉鬼。
这得是多恐怖的实力！
唐糖掐着时间推门进来，目光落在赖传身上，有些嫌弃的扯了下嘴角：“真狼狈。”
赖传：“……”
多冒昧！
他羞恼的下意识反驳：“我也算得上是年轻一辈里的翘楚了好不好！”
“换个人来，早就交代了！还能……”
唐糖打断道：“糖宝如果不救你，你现在也交代了。”
赖传一噎：“……”
沉默片刻，他深吸口气，认真抱拳行了个晚辈礼：“多谢糖宝救命之恩。”
“不用谢，给钱就行了。”唐糖摆摆手：“糖宝帮你收拾了烂摊子，还救了你的命，你看着给吧。”
赖传：“……”
赖传：“我回去就给你转卡上。”
顿了下，他突然意识到：“你是知道我对付不了这个厉鬼，所以才留了个纸人？”
“恩。”唐糖点头：“不然呢？”
“糖宝想让你知道，在做什么事之前，要想清楚能不能承担后果。”
“但是糖宝可没想害死你，这笔血债，糖宝才不要承担呢。”
“哦对了，南灵山太乙观知道吗？记得给我师父送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