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应付着客人,隔了良久才抽出点时间。
杨氏就趁着她得空,凑到她跟前,跟她说上两体句体己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妹妹,你们家大姑娘如今嫁了好人家,做了侯夫人,听闻还颇得顾侯爷宠爱,怎么不让她帮妹夫在朝中谋个实缺?”
孙氏眉宇微蹙,此事她也想啊,丈夫如今只得一个闲职,官阶又低,可有可无的样子,如果丈夫能得个实缺,慢慢往上走,还能为儿子铺路。
见她不语,杨氏又道:“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只管跟嫂子说,嫂子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孙氏又岂会不知大嫂想做什么?无非就是想探口风,再从孟瑾瑶那里谋点好处,索性也不装了,直言道:“她如今是恨极了娘家,让她帮扶娘家,绝无可能。”
“因为她生母嫁妆的事?”杨氏看了小姑子一眼,皱着眉责怪两句,“妹妹,我说你也真是的,好端端的,你扣下她生母的嫁妆做什么?自己丢了丑就算了,还让她跟娘家离了心,这得不偿失。”
孙氏一听,心情就不愉快了,周氏的嫁妆若是没有婆家默许,话里话外让她挪用,让她不能还给孟瑾瑶那小贱蹄子,她敢动吗?现在好了,好处婆家占尽,遭人唾骂的是她。
杨氏瞧她面色不虞,便又道:“不管怎样,你始终是她的长辈,跟长辈计较就是她的不是。你和妹夫是做父母的,跟她说两句好话,她的气也就消了,再跟好好跟她说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别让她任性。”
孙氏脸色阴郁,轻嗤道:“大嫂说的倒是容易,她若真能想着娘家好,就不会拒绝帮承兴去灵山书院了。”
闻言,杨氏甚是震惊,难以置信道:“承兴可是她弟弟,以后可是要继承爵位的,承兴不好,以后谁给她撑腰?顾侯爷有隐疾,她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等以后顾侯爷老去,世子继承爵位,她没有娘家撑腰,她以为她能过得好?这出嫁的女人,夫家给不给脸面,还不得看娘家?”
孙氏轻哼,咬着牙恨声道:“她现在攀了高枝儿,可能耐了,瞧不上落魄的娘家人,也不会帮扶娘家,阿玉前些时日与静宁郡主交好,她竟然撬墙角,诋毁阿玉,让静宁郡主成为她的朋友。”
杨氏听了,又惊又愕,她以前来永昌伯府也见过孟瑾瑶,那丫头虽然偶尔说话带刺,但还算得上安分,没有折腾什么事,现在嫁了人,竟然敢如此对待娘家人?
想到这里,杨氏又仔细打量着小姑子,小姑子真的憔悴了许多,脂粉都掩盖不住的憔悴,还瘦了许多,瞧着比她还老,也不知是因为嫁妆那件事,还是因为最近传言永昌伯府闹鬼,或许都有可能。
杨氏抿了抿嘴:“没想到她竟然做出这种事,看来真是攀了高枝儿,胆子大了。”
孙氏恼恨道:“可不是,都不把娘家人放在眼里了。”
杨氏眸光闪了闪,又问:“妹妹,伯府真的闹鬼?你真的见鬼了?”
孙氏脸色一僵,脑海中闪过那瘆人的一幕,一股恐慌倏然涌上心头,但却不愿多说,避重就轻回答:“前阵子是闹过,如今已经没事了,大嫂不必担心。”
杨氏颔了颔首,宽慰道:“那就好,妹妹也别想太多,她再嚣张,也不过是个没有靠山的出嫁女,总会有求娘家的一天。”
孙氏对此深以为然,那小贱蹄子嚣张不了多久,现在年轻貌美,能讨得了长兴侯欢心,等过十年八年,韶华不再,又没有孩子,那可就未必了,届时承兴也长大有出息了,那小贱蹄子有求他们的时候,现在受到的屈辱,以后再讨回来。
姑嫂俩谈着谈着,就回到花厅。
此时阳光越来越猛,其他原本在花园赏花的女眷也陆续回到花厅。
就在这时,有丫鬟小跑着过来禀报:“夫人,大姑娘和大姑爷来了,顾世子也跟着一起来。”
丫鬟的声音不算大,在座的女眷听了,皆是一愣。
这是一家三口回娘家?
顾侯爷娶了顾世子的未婚妻,现在一家三口还能如此和谐?难道顾世子就不觉得膈应?
孙氏也甚是诧异,没想到孟瑾瑶今日竟然会回来,顾侯爷陪着一起回来就罢了,顾世子怎么也跟着来?
很快,孙氏就收敛好情绪,有条不紊地吩咐道:“快去备茶。”
前院那边,孟冬远得知女儿一家三口来了,不免有点受宠若惊,他今日就没想过那逆女会回来,其实女儿回来就好,有什么不满可以随便骂,女婿他是不太想见的,对着这么个女婿,他有压迫感。
这时,有客人奉承了句:“你们家大姑爷和大姑娘可真孝顺,今日不是休沐,大姑爷都来给你过生辰,想必是特意告假来的。”
另一位客人道:“可不是?顾世子都来了。”
“孟兄可真是好福气。”
被客人奉承着,孟冬远虽不知那逆女是何意,但心里飘飘然,端着笑意:“各位,先失陪一下,我先去看看。”
其他客人今日过来,基本上都是在赌顾景熙和孟瑾瑶会不会回来,若是回来的话,没准儿能攀一攀关系,这会儿都跟着他出去迎人。
他们跟着去迎人也不会丢面子,毕竟长兴侯圣眷正浓,且又位列九卿,他们这些人要么官职低微,要么连个官职都谋不上,在家啃老本,出去迎接很应该,能跟长兴侯说上两句话,也是他们的荣幸了,要知道他们平常还没机会看见长兴侯。
孟冬远刚出前厅,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他们,对上女婿淡然的目光,他心头一紧,有点忐忑,方才被吹捧的喜悦骤然散去,若女婿当着客人的面不给他面子,那他今日丢人可丢大了。
孟瑾瑶看到父亲以及父亲身后的宾客,正往他们这边走来,淡淡地瞥了眼身边的男人,低声揶揄道:“夫君面子可真大,我今日是沾了夫君的光。”
她这说的是实话,若是她独自回来,哪会亲自来迎?只有她自己去请安,她父亲和继母大概率会话里话外为难她。
顾景熙挑了挑眉,不予置否。
孟冬远硬着头皮上前,和颜悦色道:“阿瑶,贤婿,你们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