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见悟空、瑶姬一起走进来,纷纷起身高喊:“大王威武…大王威武”。
悟空示意大家不必客气,赶紧归座。
老白猿端起一杯酒,高声说:“诸位,这第一杯酒,我们一起敬大王。大王是天生神人,带领我们一战击溃十万天兵。这是古今未有之事。来,敬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众头领一起高喊大王万岁,纷纷将酒杯举过头顶。
悟空笑吟吟,端起酒杯:“老白猿,你这话就错了。这第一杯酒应该先敬浴血奋战的诸位兄弟。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只要我们团结一条心,就不怕它十万、百万、千万天兵。来,兄弟们同饮!”
大家一饮而尽。
“第二杯酒,我们敬黄仔。黄仔将军不仅狼烟放得好,浓烟滚滚,让哪吒迷失在九曲十八涧,也让千里眼变成了鸡视眼。黄仔将军还用标枪射中哪吒的臂膀,破了他的三头六臂神功。兄弟们,敬黄仔将军!”
悟空刚说完,下面的头领纷纷跑到黄猴子面前,有叫黄将军的,有叫阿黄的,有叫黄哥的,大家车轮战术,劝黄仔连干了好几杯酒。
悟空也端着酒杯,来到黄仔面前:“黄仔,你今日奋勇杀敌,確是首功。我敬你。”
“大王,大王,阿黄不敢。我敬您,没有您的运筹帷幄,哪有我们的大胜。实话告诉您,您让我去捡狼粪,我心里一百个不乐意。我当时想,大王定是吓傻了,大敌当前,让我捡狼粪,堆在风口,想把敌人熏死呐!”黄仔边说边表演,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黄仔又道:“直到哪吒被困时,俺才明白大王的神机妙算。兄弟们,咱们一起再敬大王!”
悟空和大家一同喝了这一杯。黄仔晃悠悠地来到瑶姬面前:“公主,之前我错怪你了,这里我敬你这杯酒,向你赔礼道歉。”
“黄仔,你不是已经道歉了吗?”瑶姬揶揄着。
黄仔双膝跪地,举起酒杯:“我那时不是诚心实意道歉,只是遵从大王命令。这次不一样,公主你不是奸细,我错了,我道歉,请您喝酒!”
瑶姬莞尔一笑,拿过酒杯,一口干了。她扶起黄仔,上下打量了一番:“黄仔,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没有。”黄仔骄傲地挺起胸脯。
“唉,像黄仔这样英勇的将军,天廷实在是太少了。怪不得李哪吒会伤在你手中。我就喜欢勇悍刚毅的将军,黄仔我们再喝一杯。”瑶姬扶起黄仔,两人同饮了第二杯酒。
黄仔将军酒意上涌,他忽然拉住瑶姬的手,又一指悟空:“公主,你说的,天廷中我这样的都少有。那么,我们大王呢?我们大王是侠肝义胆的美猴王,一身武艺,天下无敌,你的父皇居然派我们大王去养马?!公主,你说说,他是不是有眼无珠?”
黄仔话一出口,整个大厅里嘈嘈杂杂的声音立刻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瑶姬脸上,瑶姬稍微有些迟疑,没有马上回答。
“黄仔,此事是武曲星君挑唆的。不干玉帝的事。你也不要为难公主。”悟空担心公主难堪,赶紧揽过来话头。
瑶姬环视了四下,只见一众猴子将领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她哈哈大笑:“悟空,你不必替我遮掩。”她端起酒杯,拉着黄仔的手,来到众人中间,把黄仔的手向空中一举:“黄仔将军说得好。他说出了许多天廷神仙,想说但不敢说的心里话。”
瑶姬轻轻放下黄仔的手,对诸位猴子将军说:“黄仔将军,不仅敢战,而且敢言。这尤其难得。我父皇的的确确有些不识贤愚。你们大王的遭遇,只是父皇做的荒唐事中的一例。我也早就说了,像武曲星君这样重要的职位,需要你们大王这样的人才来做才好。”
悟空笑道:“瑶姬、还有诸位将军,你们都错看玉帝了。你们没有到他的位置,理解不了他的做法。唉,乱世任贤,盛世用愚,无论贤愚,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众将听了悟空的话,一时间理解不了。而瑶姬回想父皇的所作所为,都与“乱世任贤、盛世用愚”相契合。
瑶姬暗下决心,一定要劝说悟空回到天廷。
她默想了一小会,笑着问:“如今,武曲星君带领残兵败将回到天廷,天廷必然会选派有真本事的来征剿花果山。悟空,还有各位想过没有,花果山会面临什么样的困境?”
“我们不怕,来一个咱们杀一个,胜利最终是属于我们花果山的。我们必胜。”
“即使下一次战胜了,那么天廷再派大军呢?要知道,天廷有百万军士,还可以征调地界和鬼界的军士,花果山才有几万兵马?到后来,终究是寡不敌众。”瑶姬说完,一众猴子将领沉默不语。
“不怕,只要我们有一口气在,就跟天廷死战到底。”勇悍的杀气又回到了黄仔的脸上,他面目有些狰狞。
“你们大王是要给你们一条生路,而不是要你们去死!是不是,悟空?”
“不错,兄弟们,孩儿们,我是你们的大王,我拜师访道,求得长生之法;我勾销生死簿,让你们个个得以长生。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要你们好好活着,而不是慷慨去死。”
“悟空,只要你愿意,我这就回瑶池,向父皇说明情况,请他罢兵言和。再请他降旨,封你做三界兵马大元帅,掌管三界军事。”瑶姬热切地看向悟空,她非常希望悟空能点头答应。
“大王,我听说,天廷是最讲究尊卑上下。玉帝是无上大天尊,三界生灵的存活系于他一人。那么,只要大王上天,那么无论做啥,都是玉帝的奴仆。大王,与人为奴,哪里比得上在花果山自在称王?大王,瑶姬公主虽是好意,但不是什么好主意!”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白猿,来到悟空面前,出言拦阻。
“对对,大王,老白猿说得对。”其他猴子齐声附和。
黄仔一下子蹦到悟空面前,跪在地上,两手抱着悟空的腿:“大王,为了让花果山全山的猴族们能有一条活路,就让我们的大王去给人当奴仆?这样的事情,我们宁死也不干。大王,我,黄仔,还有我手下的所有弟兄,我们都万分感激大王赐予我们的长生,但是我们不愿意屈辱的活着。大王去当奴仆,比杀了我们还难受。我们宁死不从,大王不要听瑶姬公主的话。”
“大王,您要我们好好的活着,而不是屈辱的活着。天廷与我们相安无事则罢,他们要来征剿我们,我们只有誓死相抗,绝不苟活,大王。”老白猿也是声泪俱下。
悟空搀起了黄仔,又拉着老白猿,他动情的说:“兄弟们,孩儿们,我得道以来,常常认为“道”就是长生不老。所以,我一直努力让弟兄们都得长生。今日,是你们让我明白了——舍道求生,不如以死卫道。各位,如果天廷再来征剿,我们与他死磕到底。”
“誓死相抗,绝不苟活!”老白猿带头,众将军同仇敌忾,异口同声的高喊。
瑶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摇了摇头,回到座位上,出了一会儿神,又默默地点了点头。
“大王,我们得了长生之道,不服玉帝管辖。大王又神功盖世,不如大王领导我们自立于天地之间,做一番顶天立地的大事业。”老白猿两眼冒着兴奋的光芒,拱手对悟空说。
“什么样的大事业?”
“大王,那玉帝号称天帝,是三界共主。我们既已自立门户,大王何不晋位齐天大圣?做与天一般齐的圣贤,与那玉帝比肩,带领我们做天一般大的事业?”
“齐天大圣?”悟空问了一句。
“求大王晋位齐天大圣。”老白猿跪在悟空面前,其余的将领呼啦啦全部跪在当地,齐声要求悟空晋位齐天大圣。
悟空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他走到老白猿跟前:“你说得对,从今往后咱就是齐天大圣了。”
众猴子一听大喜,一起过来参拜齐天大圣。
青毛猴子道:“大王晋位齐天的仪式,要热热闹闹地操办一场。不能这么简单。”
悟空笑道:“兄弟们都平身吧。咱不要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老白猿你明天找几位精于刺绣的绣娘,秀一面齐天大圣的大旗,就悬挂在天成峰顶。竖起大旗,大圣齐天。我要让三界都看到,大道为公,玉帝不可私有。”
老白猿喜气洋洋的答应了。于是众人重新安排座位,排摆酒宴,为齐天大圣贺喜。
瑶姬趴在悟空耳边:“悟空,你真要当齐天大圣?这回可是与父皇彻底对着干啦。”
悟空回答的一本正经:“齐天大圣只是一个名号,我还是我。你父皇管不到我,我也不想去惹你父皇。”
“你不怕我父皇震怒,举倾国之兵来灭了花果山?”
“他要战,便作战,誓死相抗,绝不苟活。”悟空轻蔑地笑了。
瑶姬兴奋的两片红云飞上了香腮,她搂过悟空的猴头,将它深深埋在自己的怀中:“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就喜欢你这一身傲骨,悟空。”
悟空只觉脸皮所触温润甜香,既柔软又弹性十足,他面皮发烫,赶紧想要挣脱,不料瑶姬抱得更紧。
正在此时,门口跑进来一只小猴子,一路高喊“大王…大王…”
瑶姬还紧紧抱着悟空,悟空赶紧用力推开她:“什么事?”
“大王,门外有一位女仙求见?”
“她是什么人?见我何事?”
“大王,来人自称是王母的四女儿蓉真,说是来找瑶姬公主的。”
“咦,是四姐吗?赶紧让她进来。”瑶姬抢着说。
小猴子没有答话,看着悟空。见悟空点头后,才转身去了。不多时,水帘洞外走进来一位身材婀娜的女仙。她身披流金鹤羽衣,内穿青色锦裙,头发高挽,插一枚木簪。
来人正是四公主蓉真。瑶姬一看,高兴地跑过来,拉着蓉真的手:“四姐,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蓉真笑了笑,低声说:“小妮子,让我好找。一会儿再说。”
她看到居中而坐的孙悟空,径直走过去,还没有开口,瑶姬就介绍说:“四姐,这位就是花果山之主孙悟空。”
“大王,金安。”蓉真抱拳行礼。
“四公主,请坐。”悟空欠身离座,也是抱拳行礼,命人搬过来一个石凳,请四公主坐下。
“来人,看茶。”
“大王,不必了。我来此处,就是为了寻回妹子。小妹瑶姬,生性顽皮,在这里叨扰大王,很是不方便。茶不必喝了,我们还着急赶路,就此别过。”蓉真说着就想拉着瑶姬离开。
瑶姬着急了,她正在兴头上,哪里舍得离开,她两眼瞅着悟空,想悟空挽留一下四姐和自己。悟空虽然看到,但还是没有挽留。他淡淡一笑:“四公主,来去匆匆,如此着急寻瑶姬公主,难道玉帝的天兵很快就又要来了吗?”
蓉真没有想到这个猴王如此简单直接,她想了想说:“不错,武曲星君败回天廷,父皇震怒,要出动天廷精锐,剿灭你们。我从千里眼处得知,瑶姬在此。想在天兵来临之前,找妹妹回去。”
“大圣,不要放她俩走了,玉帝派军来攻,她俩正好做人质。”老白猿急急地喊。
“大王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必不会做如此下作的勾当。那么,我们俩可否离开?”蓉真说得不卑不亢,颇有气场。
黄仔也走过来,拱手施礼:“大圣,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愿意为先锋,战败天兵。让两位公主离开吧,留她们做人质,怕是要辱没了齐天大圣的赫赫威名。”
经过一场血战和一晚酒会,黄仔对瑶姬很有好感,不愿意悟空采纳老白猿的建议。
“好,黄仔这话说得豪气纵横。四公主、瑶姬公主,你们在这里是贵客,去留悉听尊便。来人哪,列队欢送两位公主。”悟空弯了弯腰,挥挥手,大厅里的将军就列成了两队,做出了恭送的样子。
瑶姬看悟空没有一点点挽留的意思,心中气苦,迈步就向外走,没有向悟空道别。蓉真笑了:“瑶姬,你也不向大王告个别吗?”
瑶姬微微迟疑了一下,就继续快步走去:“他巴不得我快些走,忽冷忽热地,一身猴毛病。”
蓉真一笑,向悟空深深一躬:“感谢大王对舍妹的照顾,后会有期。”悟空还了一礼,送到铁板桥边。
那铁板桥还在修复,许多猴兵猴将忙忙碌碌的搬运材料,洞口就像是一块大工地。瑶姬站在水帘洞前的瀑布下,等着蓉真出来。
悟空见到铁板桥仍在维修,就皱了皱眉。他问蓉真:“四公主,这铁板桥还在修复中,不知您是从那条路进的水帘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