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明装作一脸懵懂地摇了摇头。
玉娟道:你二人乃是游方药师,想必还不清楚,这里乃是郡首府的后院,你二人自称有些本事,我们府上确实有人得了怪病,找了许药师前来医治都没有效果。我丑话可先说在前面,你二人若只是江湖中的骗子,就莫要进去害人,也免得惹来牢狱之灾。若真有本事,随我前来!
胡乱许是何等的脾气,面对下丫头的这般挑衅,哈哈一笑道:小丫头,你且放心!我家师父赛神仙,手段高明,你便带我们前去好了!
玉娟看了看二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便点头道:好!请二位药师随我前来!
此刻她说话已然态度恭敬多了,毕竟二人有胆量前往郡首府医治,想必是真有些什么手段的人,这些天郡守府内愁寻不得良医,如今仿佛是天赐良机一般,或许眼前这二位当真可以医治府里的人。
江颜明一边走,一边观察了一下郡首府的情况,然后温和地问前面引路的玉娟。
这位姑娘不知该如何称呼?
我叫玉娟,乃是南月小姐的贴身丫鬟!
南月小姐是……
哦,就是郡守江北桥的妹妹江南月。玉娟知道他二人乃是外地来的,怕他们不知道郡守府的情况,于是便将二位主子的身份、名字详细说了出来。
江颜明缓缓点头,随她穿过一扇月亮门,又道:不知是府上何人生病?
玉娟欲言又止,只是道:你随我去见我家小姐便是……
胡乱许道:莫非是贵府小姐染病?
玉娟摇了摇头,然后道:不是……
那是……胡乱许正要再问,只见花厅前面已经走过来一个身穿淡蓝色长裙的美丽女子,那女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她看向玉娟身后的二人。
玉娟急忙道:小姐,我将门外的药师带进来了!
江颜明见眼前的小姐端庄大方,胸前戴着一串红石榴项链,透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绝艳感,想必就是玉娟之前口中所说的那位江南月小姐了。
便上前行了一礼,道:参见南月小姐!
江南月还礼道:这位药师不知该如何称呼?
胡乱许道:家师赛神仙!
江南月心中暗道,这个称呼很像江湖骗子的称呼,心中虽然如此想着,脸上却未流露任何不妥的神色,只是微笑着道:赛神仙里面请!
江南月也不多做啰嗦,直接将二人带进了病房,只见病房之内挂满了黑色帷幔,床榻之内坐着一位身形瘦削的男子身影,里面光线暗淡,胡乱许进来的时候差点被桌椅绊倒。
便嚷嚷道:怎么不点灯啊!干嘛将窗户都挂上了黑幔?
胡乱许只觉屋内阴气沉沉,不免感到有些古怪。
玉娟低声道:不能点灯的,病人畏光。
江南月对坐在床榻上的男人行了一礼,低声道:哥哥,我给你请了一位赛神仙药师,他来替你瞧瞧你的病!
江颜明心头一惊,没想到得病的人竟然是郡守江北桥。
他紧紧盯着那坐在床上的男人看,隔着一层黑色的纱帐,他看不清男人的长相,只觉男人整个身体都散发出一种诡异的阴鸷之气。
那坐在床榻之中的人死寂沉沉,仿佛是没听到一般,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
胡乱许微微蹙眉,朝江颜明看了一眼,然后道:师父,这位便是江郡守?他怎么这么古怪?
江南月轻轻挑起纱帐一角,将江北桥的手腕给拉了出来,然后又一点点卷起他的衣袖。
那坐在床上的男人
仿佛犹如一具活尸,根本就毫无反应,任由江南月摆布。
这位是……郡守大人?!江颜明面带惊愕之色,不敢置信地问道。
一旁玉娟低声道:是的,这位就是我家郡守大人,赛神仙,你快来替他看看吧!
胡乱许微微皱眉,道: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你们不点灯,让我家师父如何诊断?
这……江南月面露难色。
玉娟拼命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家郡守大人一见到阳光就开始狂性大发!不能点灯的!
江颜明道:无妨,我先替他把把脉。
江南月退到一旁,对江颜明道:有劳赛神仙了!
江颜明上前伸手探脉,只觉江北桥体内有一股奇异的灵流在乱窜,他本体脉细虚弱,可那股灵流却极其强劲。
他暗中运气武魂灵,想要强行压制那股乱窜的灵流,岂料手指却被灵流给震开了。
他心中暗道,好可怕的力量!传闻江北桥乃是一介书生,根本就不懂武功,可为何他体内会有如此可怕的灵流?这样强劲的力量,分明是习武之人才有的。
他道:南月姑娘,脉搏我已诊断过,能不能挑开纱幔,我想先用银针封住令兄长的视觉神经,这样他就无法看到光亮之物,我也才好替他诊断病症。
江南月一惊,有些质疑地道:赛神仙,你可以用银针封住人的视觉神经,令其失去视物的能力。
江颜明急忙解释道:南月姑娘放心,只不过是暂时的!待我拔出银针之后,他便可以恢复视物的能力。
玉娟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位赛神仙还真有点本事,竟然能够令人暂时失明。
江南月担忧地道:不过你看不见,如何替我哥哥施针?只怕会又所偏差,稍有不慎便会伤到我哥哥!
一旁的胡乱许实在等得不耐烦,他道:南月小姐,虽然说眼睛部分的穴道很是精细重要,稍有不慎就会致人失明,可我家师父乃是世外高人,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替人施针,你且放心!
胡乱许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哼!就算失明了,我师父也能让他重见光明的,何须当心?
江南月且是半信半疑,不过这段时间来来往往替江北桥诊治的药师不知来了多少,就连皇帝都派宫中的御医前来诊断过,对哥哥的怪病却都是束手无措,不仅如此,他的病情反而一天比一天更加严重。
如今这位赛神仙似乎有几分把握似的,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便姑且让他一试吧。
她点了点头,然后道:玉娟,你过来帮忙!
是!二人拉开了黑色的纱幔,江颜明顿觉纱幔之中有无数如烟黑气缭绕,随即迎面而来,好在他已经事先运起体内武魂灵护体。
只见他在幽暗之中取出银针,注入体内武魂灵,那银针顿时变成了有蓝色,他上前唰唰两针直接刺在了江北桥太阳穴附近,又是两针,扎在了他鼻翼两侧。
好在江北桥犹如一尊石像,一动不动,并不反抗,他施针非常顺利,不一会儿,他道:玉娟姑娘,麻烦你替我掌灯!
玉娟有些犹豫,江北桥发起狂来的时候她是见过的,犹如野兽恶鬼,实在令她心有余悸,迟迟不敢点灯。
江颜明温和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经将郡守大人的视觉神经封住,他绝对看不到一丝光亮的,你大胆掌灯就是!
江南月也道:去吧,玉娟!
玉娟这才摩挲着去点桌上的那盏油灯,只见她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在黑暗之中点起了一盏油灯,油灯光线昏暗,起初只是豆大一点,随之慢慢变得亮堂起来。
玉娟抬着
灯,慢慢靠近了床榻之上的江北桥。
江北桥穿着贴身的白色单衣,披着一件黑色的玄服,整个人披头散发,只见他目光呆滞地坐在那儿,就算灯火靠近也毫无察觉。
他的脸上还插着江颜明的四根银针。
啊--怎么会这样?惊叫的是江南月,由于哥哥不能见光,所以她命人将屋内挂满了黑纱,半点光线都照不进来,夜晚也不曾点灯,这些日子显然都没有机会见到哥哥的模样。
如今一看只觉眼前之人哪儿还是自己的哥哥,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之前的哥哥面白如玉,肌肤也是温润有光泽的,而眼前之人,仿佛是一具披着苍白皮囊的骷髅骨架。
不仅如此,他的脸上,手上还有黑色的荆棘突起,仿佛是体内的血管变异一般,又是被什么邪祟缠身了一眼。
胡乱许大叫一声:这……这找的不是药师,南月姑娘,你们该找道士来驱邪才对啊!
玉娟努力咽了咽口水,低声道:府上的丫鬟、婆子私下议论,咱们家郡守大人就是被邪祟缠身了,看来似乎是真的啊!
江南月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心痛地道:之前他的身上并没有这些奇怪的黑色荆棘,我只当他是病了,加上公主刚刚嫁过来,本来她身上就有邪祟附身的传闻,我们突然去请道士来作法,恐冲撞了公主,会被皇帝视作大不敬,所以我便命府上家仆不准从中邪这方面想,没想到哥哥的症状,到真相是中邪了一般!
江颜明仔细观察着江北桥,排除他身上那些怪异的症状,倒真是一副美人胚子,他的骨相出奇的清奇,如今再一看来竟然有了几分邪魅之气。
他上前,轻轻触摸了一下他脖颈上的那些黑色荆棘,只觉那东西似乎是活物,竟然在他的手指下肆意蠕动,仿佛有什么困在他的身体上一般。
一夜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