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不宁剑上的最后一滴血珠溅落在了张彪的铠甲之上。
千里月半弯下身,露出狠绝的神情,被血染红的右眼将她衬托得犹如妖兽。
她歪着头,冷冷地凝视着他:“你的头颅,我收下了。想报仇,就到黄泉路上来找我吧!”
“啊——”张彪发出了恐惧的惨叫,死亡远比他想象中的可怕。
她挥剑,斩下了张彪的头颅。
千里月右手持剑,左手拎着那颗人头,转身面朝平安城。
镇东军五万铁骑冲杀而来,远处的夕阳染红了天地,她眼中含着热泪,她终于守住了这座城池。
她立在天地之间,眼前一黑,便栽倒在了地上。
千里月深受重伤,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家中的床上。
战场上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噩梦,小丫鬟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看到她醒来,大喜道:“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
军营里,人们称她校尉。而在家中,下人们称呼她小姐。若非如此,她还真有点快忘记自己还是个女人了。
她伸手揉了揉头,道:“我睡了多久?”
小丫鬟道:“还说多久,小姐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
“什么?三天三夜?!”她吓了一跳,紧张地想从床上坐起。
小丫鬟立刻安慰道:“小姐你别着急啊,没事了,平安城已经保住了,远征大军的逃兵也被杀死了,这次小姐打了胜仗啦!”
千里月紧张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她低声叹道:“平安城保住了……”
小丫鬟一边吹着汤药,一边又道:“不仅如此呢,将军也传来捷报,他们在西州打了胜仗,杀得远征大军溃不成军,云流国的五十万远征大军,如今只剩下十万兵马逃了回去,咱们黑玦这次可算大捷!”
“大捷!太好了!对了,阿爹和哥哥们没事吧!”千里月急忙追问。
小丫鬟道:“都没事,将军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今天晌午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千里月点头微笑,小丫鬟扶她起来,准备给她喂药,她看着满屋子的鲜花,愣了愣,诧异地道:“这屋子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鲜花?”
小丫鬟拂袖一笑,道:“呵呵呵!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姐你的爱慕者送来的,那日管家打开将军府的大门,就看到有三辆马车拉了鲜花来,说是要送给小姐的。管家就问是谁送的,赶车的就说不知道,只说是个长得极美的白发公子送的,呵呵呵!”
千里月表示不解,道:“送给我的?怕不会是搞错了吧!”
小丫鬟眨着眼睛道:“怎么会搞错呢?不是送给小姐的,难道还是送给两位少爷的?”
千里月苍白的嘴角微微一笑:“呵呵!那就更不可能了!”
小丫鬟将一汤匙药喂进她的口中,然后笑道:“呵呵呵!送金送银的我见得多了,送花的倒是头一次,而且还是满满三车的鲜花!小姐,你莫不是私下有人了?”
千里月道:“我成天在军营里,哪儿来的人?再说就我这战场上杀敌的,别人见
了都怕我,谁家公子会不知死活喜欢我?”
小丫鬟皱了皱眉,道:“那就怪了,到底是谁送花给小姐的呢?”
千里月笑了笑,转头看了看那满屋子鲜花,她从小到大还从未收过这么多鲜花,如今看着满满一屋子的鲜花,只觉浪漫非常,那花香四溢,令人安神。
院中的小白狐飞身跃到了窗台上,微笑地看着她。
我的将军,我说过,待将军凯旋归来,我要送你满堂花。
平安城一战,千里月彻底扬名。
后来便是那场夺走她父兄的战役,君雪楼不惜用自己的妖丹救活了她,并甘愿成为愚蠢人类的御驱兽。
是的,因为那个愚蠢的人类是她。
茫茫人海,他遇见了她,无端坠入红尘梦,惹却三千烦恼丝。
黑玦古城,风云诡谲,朝廷之内,人心各异。
黑玦女王头戴黄金面具,身披黑衣王袍,端坐在王座之上。
台下众臣各执一词。
“女王陛下,千里月乃是一个女子,如何能当镇北大将军一职?”
“还请女王陛下三思!”
黑玦女王道:“镇北大将军千雄武一生戎马,如今千家只剩下千里月一人,理当由她担此重任。”
“女王陛下,行军打仗不是儿戏,千雄武虽然戎马一生,功不可没,可狄钺要塞乃是重中之重,岂能交予一个女子看守?”
“我看镇东、镇南、镇西,几位大将军的嫡长子都可以选出一人,前去狄钺,担任镇北大将军一职。至于千里月,女王陛下可以给予她别的封赏。”
黑玦女王看着朝臣纷纷反对自己的提议,心中不免窝火。这些狡猾的老臣,口上说着千里月是女子,实则是在暗讽女王是个女子,女子如何能够掌管大局,他们断然不能让千里月做镇北大将军,就如他们不愿向一个女人俯首称臣一般。
黑玦女王冷声道:“千里月乃是武将,她不需要别的封赏。她唯一的封赏就是成为镇北大将军,继承她父亲的遗志,镇守狄钺。”
“女王陛下还请三思——”
黑玦女王朗声道:“诸位可有想过,千家多年来镇守狄钺,千家父子全都死于沙场,倘若再将镇北大将军一职交由他人,镇北军会怎么想?岂不令人寒心?诸位莫要忘了,他们可都是千雄武带出来的兵,倘若没有能令他们心服的统帅,上下无法一心,如何能够帅兵打仗,镇守国土。”
“这……”见女王发威,台下一片寂静。
黑玦女王又道:“千里月虽然年轻,但她一直跟在千雄武身边学习行军打仗之术,而且屡次立功,身为校尉,大小战役她也打过不少,而且屡次获胜,可谓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诸位万不可以她是女人来否定她的功勋,须知,天下之事,强者居之。诸位莫要忘了我也是个女子,难道诸位认为我不配做这天下共主?”
听到此话,台下众臣纷纷跪倒在地,高呼:“女王陛下英明,千里月担任镇北大将军乃是实至名归!女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磅礴的大雨笼罩了
整个黑玦王宫,重伤未愈的千里月再次被召回王城。
连夜觐见乃是罕见,她身穿铠甲,左肩上的伤口因为连绵的阴雨而感到隐隐作痛,她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左肩。
因为有伤,铠甲的重量压得伤口越发疼痛。
她的身上已不知有多少大小伤口,似乎这种伤口上的疼痛已经令她的心感到麻木了。自从父兄死后,她就担起了一切,痛苦对她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她不能倒下,她是千家唯一的希望,是镇守狄钺的边防墙!
小太监一手提着琉璃风灯,一手替她撑着伞,小碎步跟在身侧。时分深秋,周遭都是湿漉漉的,雨夜的寒气时不时会飘在身上,冷气直往脖领子里钻。
雨水啪嗒啪嗒狠狠地砸在油纸伞上,除了雨声,周遭一片寂静。这雨丝如帘,仿佛将这天地世界隔开了一般。
千里月神色肃然,大步流星地走在水洼中,毫无畏惧。
天上突然一道电闪雷鸣,前面的路顿时一片乍亮,轰隆隆一阵闷雷声响。吓得小太监将手中的伞打歪了,雨水打湿了千里月身上的笼手。
小太监急忙又将伞扶正,屁颠屁颠紧跟着千里月向前走。
都说千里月是杀不死的将军,那雷电打在她脸上的时候,她整个人仿佛是水晶一般冰冷,面上没有半点畏惧,更无丝毫表情,这令得小太监内心忐忑不安。
来到走廊下,千里月整理了一下衣袍,小太监收了伞,退到一边,雨水顺着伞尖落下,红色的氍毹顿时被雨水晕染开来。
小太监垂头,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千里月金色笼手上泛着的雨珠,不由战战兢兢地吞了吞口水,生怕被千将军责怪。
然而千将军似乎心有所思,并没有在意身上被雨水打湿的地方。金色的笼手上全是雨珠,乌黑的靴面也被雨水给打湿了。两名宫女弯着腰,拿着白色的帕子上前,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拭身上的雨水。
千里月打开双手,任由她们替自己擦拭铠甲上的雨水。
护卫徐衾朗走上前来,拱手行礼:“请将军卸剑。”
千里月解下腰间不宁剑,将它搁在了徐衾朗手中。
她眉目肃然地看了一眼徐衾朗,徐衾朗同时也看向她,目光交汇之中,二人都未多言。
徐衾朗转身,在前面引着千里月走进了黑玦女王的寝宫。
荣华宫外嬷嬷挑起珠帘请她进去,徐衾朗抱剑站在门外守护。
紫色的珠帘隔开了两个世界,外面阴雨绵绵,里面熏香袅袅。
屋内烧着火炉,显得温暖许多,雨水打落了窗外的残花,雨中却有一股兰草香味传来,白色的花瓣犹如满地尸体落在花台上,一朵红色的月下美人,却在雨水之中瞬间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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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却依旧是淅淅沥沥,顺着屋檐砸在了石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因为千里月是女将,所以屋内没有阁帘。
黑玦女王半依在红木榻上,美人靠枕着头,除却金冠的发梳着髻,乌发浓密,斜插着一支金色的凤钗。
一夜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