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进京的官道上有一座凉亭,不过此时不是送别,而是相迎。
凉亭内端坐一中年宦官,正是朱由检的贴身太监王承恩。
王承恩如老僧入定一般,紧闭二目,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王承恩微睁双眸,道了一声,“来了。”
官道上两辆马车,几十匹快马。
第一辆马车上端坐一老者,身着灰色长衣,很是朴素。此人非别,正是进京赴任的东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孙承宗。
一旁还坐着他的两个儿子,长子孙铨,三子孙钤。
第二讲马车上端坐一中年宦官,乃是曹化淳,他是奉命如传旨,请孙承宗出山。
“吁~吁。”马夫叫停了马车。
“怎么了?”孙承宗问道。
“老爷,您还是下来看看吧。”
孙铨掀开马车上的帘子,扶着孙承宗下了马车,只见一中年宦官在一旁等候。
“敢问这位公公是有什么事吗?”孙承宗问道。
王承恩笑道:“咱家司礼监随笔太监王承恩,特奉陛下之命,在此迎接孙阁老。”
孙承宗拱手道:“原来是王公公,有劳了。”
“孙阁老太客气了,本来陛下是打算亲自相迎的,不过临时有事,所以让咱家代为相迎。”
孙承宗朝着京城的方向深施一礼,“皇恩浩荡。”
王承恩领着孙承宗进了城,“孙阁老,您在京中的府邸陛下已经安排妥当,您带来的家眷仆人可以先行入住。”
孙承宗点头道:“还是陛下想的周到,老夫现在就进宫面圣,叩谢天恩。”
“不,阁老,陛下说了,要先带您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
王承恩在前面引路,将孙承宗带到了一处校场。
孙承宗抬头观瞧,校场的大门上赫然写有“小站”二字。
孙承宗看着“小站”二字,眉头微皱,他熟读兵书,也通晓四书五经、名家典籍,可这“小站”二字,却是怎么都想不通有何含义。
其实不光孙承宗不懂,就算是再有学问的人看了,也是照样不懂。
因为这“小站”二字,根本就不是从书里面找的,而是朱由检根据后世小站练兵所起的。
小站练兵是封建军制向近代军制演变的重大转折,朱由检也是想在此培养新式军队。
而且小站练兵,可谓是人才济济。
像大名鼎鼎的北洋三杰,北洋之龙王士珍,北洋之虎段祺瑞,北洋之后冯国璋。
北洋政府中,除了黎元洪和张作霖之外,其他的总统,总理,都是天津小站练兵场上走出来的。
当然了,小站练兵以封建思想笼络军心,发展私人军队,为之后的北洋军阀统治奠定了基础,这是错误的。
朱由检当然是没有那些错误的思想了,他之所以冠以小站之名,就是为了发展新式军队。
“军事重地,闲人止步!”
门口站岗的士兵拦住了孙承宗一行人。
孙承宗观站岗的士兵,盔明甲亮,刀枪锋利,而且站立门前,一丝不动,心中颇为震惊。
曹化淳上前,亮出令牌,士兵检查过后,敬礼道:“原来是曹公公。”
“这是什么军礼?”孙承宗心中暗暗不解。
曹化淳俯身笑道:“孙阁老,请吧。”
“有劳了。”
校场内,一个少年正在观摩训练,不过,他身上的那件明黄色的龙袍,已经出卖了他的身份。
王承恩走到朱由检身后,“万岁爷,孙阁老到了。”
孙承宗快步向前,一撩衣衫,刚准备行礼,就被朱由检拉住了。
“孙师不必多礼,当年有幸与皇兄一起聆听孙师教诲,孙师循循善诱,深入浅出,如听仙乐一般,过往种种,历历在目。”
“可惜,与孙师一别,一年有余,不知孙师可还安好?”
“承蒙陛下挂念,老臣身体无恙。”孙承宗看着朱由检也是颇有感慨,想不到当年的那个孩童,如今已然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了。
“无恙就好,如今大明内忧外患,朝堂内外还需孙师操劳。”
“臣责无旁贷。”
朱由检是相信孙承宗的能力的,其一手打造的关宁防线,有效的阻挡了满清的铁蹄。
也有的说法是孙承宗修建的关宁防线就像是一只吞金巨兽,消耗了明朝本就不多的国力。
当然了,这个弊端是有的,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萨尔浒之战后的明军,基本上丧失了野战能力,只得依靠城池进行防御。
世人皆知,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但前提是须有足够的实力支撑,不然就是蛮干。
很明显,当时的明朝并不具备这样的实力,挟泰山以超北海,非是不想,而是不能。
归根结底,关宁防线有效的阻挡了满清的铁蹄,虽然历史上清军多次侵扰中原,但都是借道而行,从未正面突破关宁防线。若不是后来吴三桂洞开山海关,清军想要从正面入关,恐怕难的很呀。
“孙师,朕偶有心得,借鉴戚少保的练兵方法,想出了新的练兵之道,今日请孙师前来,就是想请孙师评价一二。”
孙承宗躬身施礼,“老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朱由检对着曹化淳点了点头,后者心领神会。
曹化淳一挥手中令旗,孙应元带领一百名士兵分十列纵队向前走来。
“幺二幺,幺二幺,幺二三四。”
“幺二三四。”
“立正。”
孙应元转身,敬礼,“陛下,受阅部队准备完毕,请您检阅。”
“开始。”
“是。”
然后,立正,稍息,跨立,四面转向,齐步,跑步,正步,就是常见的军训检阅流程,
朱由检看后,很是满意,转头看向了孙承宗,“孙师,觉得怎么样啊?”
孙承宗面如止水,但心中却是大受震撼,“回禀陛下,士兵操练整齐划一,像是一人所做,而且口号洪亮,走路有风,踏步有声,这种精气神,老臣戎马多年,从未见过。”
“不过只是缺少了一丝杀气,若是在战场上加以磨炼,必定无所匹敌。”
朱由检笑道:“孙师不愧是带兵之人,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这些不过是训练了两个多月的新兵,以后再磨砺磨砺就好了。”
“才训练了两个月?”孙承宗明显有些惊讶,“那敢问陛下,这些兵士几日一操?”
朱由检伸出了一根手指,“一直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