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神里家的情况突然一转。带来的就是家主的日夜操劳,可惜情况依旧没有好转。祸不单行,神里家的家主还是病倒了。
自从父亲病倒之后,神里绫人身上的压力更大了。年纪稍长时,神里绫人遵从父亲的要求,正式以家族继承人的标准开始了复杂又严苛的培训。
托马能够与神里绫人见面的机会更少了。大多数时候,两人只能匆匆待一会儿,神里绫人就要开始下一项训练了。
令神里绫人惊奇的是,托马总能够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因锻炼而受伤的身体,会被托马仔细小心的上药。少年发育,傍晚饿了的时候,会收到托马投喂的食物。甚至自己身心疲惫时,也是托马陪在他的身边。
托马的可靠与体贴,让神里绫人的心里带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朦胧的情感忽隐忽现,让少年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神里家的情况愈发的不好,外人的窥探如狼似虎。终于在一个夜晚,卧床不起的家主将神里绫人招至身前。
那个夜晚很冷清,明明是月色明亮的夜晚,却格外的清冷。清冷的月光倾洒下来,像是要冻结一切。神里绫人站在了父亲的床前,看着父亲的病容心里酸涩不已。
这晚,这个一向要强的男人不作为家主,仅作为一位父亲。他一改饱经病痛的疲态。神情虽然肃穆,却掩不住他眼中的关切。
“今日修行是否完成?晚餐可有吃饱?剑术有无进步?”
神里绫人一一回答后,床榻上的父亲微笑着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然而他的神色很快又落寞下来,像是有话要说又无从开口。
迟疑许久,迎着坐在一边的母亲忧郁的目光,父亲说得有些沉重:“绫人,你要记住,无论神里家今后变成什么样子,你仍旧是我们的长子,是绫华的长兄,是神里家当之无愧的继承人。”
神里绫人点头,心里像是有一块沉沉的石头压住了。叮嘱父亲好好休息之后,神里绫人向父母行礼告辞,慢慢走回卧房。
伴随着清冷的月光,他走回自己的房间。一推开门,他就看见闪亮的神之眼躺在书桌上。明亮的神之眼在桌面上发亮,似乎要驱散所有的阴霾。
神里绫人坐在桌前,望着这枚神之眼,心里的思绪翻滚。他想了很多,想到神里家的处境,想到家人,想到自己要面对的所有事情,也想到了托马。
神里绫人不禁在心里想着,如今的神里家还能够留住托马吗?他会离开吗?
在神里绫人思考时,他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看过去时,发现是托马。神里绫人看见托马不自觉的松了口气,他本能的认为托马的到来能够让他放松一些。
“小少爷,我带来了街上新出的什锦奶茶,你尝尝看怎么样。”
托马的头发在清冷的月光下渡上了一层银色,碧色的眼睛隐隐约约的显露出来。托马走近,想要将奶茶递给神里绫人,却被他一把抱在怀里。
托马有些惊讶,他了解神里绫人,知道现在他的心情很不好。“小少爷怎么了?是今天的训练太累了吗?”
神里绫人将脑袋抵在托马的脖颈处,语气闷闷的,“托马……”神里绫人想了想,还是没讲今晚的事情告诉托马,年少的他不愿意失去托马,更不愿意赌一赌。
他不确定托马是否会留在群狼环伺的神里家。但是,神里绫人想要托马再陪一陪他,时间再久一些。
半响后,神里绫人才含糊不清的告诉托马:“没什么,我只是肚子饿了。”
托马笑了笑,温热的手掌顺了顺神里绫人的后背。语气温柔,像是一团火焰,温暖了他倍受寒冷的心。
“我也带了一些糕点,我们一起吃吧。”
神里绫人同意了,离开托马的怀抱时,他又是一副正常的样子了。
那个让神里绫人冷的发僵的夜晚,托马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们一起吃了街上最受欢迎的糕点,托马跟神里绫人讲了些有趣的事情。
天有不测风云,繁重的政务与重振家族的压力让神里家的家主疲劳病重,早早辞世。
母亲也在不久后病逝了,一时之间神里绫人失去了父母。看着依旧稚嫩的妹妹,神里绫人挺直了腰身,在外部的侵扰之下站稳了脚步。
此时正是神里家失势之际,被卷入家主之争的神里绫人最终还是给了托马一个离开的机会。
“如今稻妻局势不明,神里家面临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你是能看清利害关系的人,如果不想卷入其中,就早些离开吧。”
神里绫人故作冷淡的声音穿到托马的耳中。无人知晓这个让他人惊叹运筹帷幄的少年,此时心里是一点儿把握都没有的。
托马听着神里绫人的声音,思绪翻滚。他是不愿意离开的,神里家对他有恩,他更对神里绫人有情。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离开。
深思熟虑之后,托马的回答是:“在此时离开,就会失去忠义。父亲曾要求我做一个忠义之人,我愿尽我所能,为少爷和小姐尽一份薄力。未来你们所要走的道路,也必定会需要我这个帮手。”
托马无懈可击的答案让神里绫人松了口气,心里却不太舒服。神里绫人没想明白不太舒服是因何而来,但是托马要留下来的答案让他很欢喜。
最初,没有人看好这名初出茅庐的青涩少年。
但时间证明这些人都错了。
凭借过人胆识与一流手段,最终继任家主的神里绫人不仅没有放任神里家家道中落,还令家族地位变得更加稳固。繁重的工作、恶意的欺瞒、无处不在的构陷,都被他一一化解,甚至转化成了能为己所用的优势。
整个过程里,托马一直陪伴在神里绫人的身边。如今的托马不仅仅是神里绫人的得力助手,更是神里绫华视为家人的存在。
有时候,托马也会想着年少的那份触动。只是看着神里绫人忙碌的身影时,这份爱意从未展现过。
时光流转,社奉行神里家在幕府与百姓之中声誉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