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子看孙子极力表现,他也在一旁连声附和:“是啊是啊,姜老头儿,你就放心好了,就算小辞不是你外孙女,我们家也从没亏待过她!更别说陆予昂了,说捧在手心怕化了之类的,是有点夸张,但怎么的也很是宝贝了!”
姜老看向黎婉辞,黎婉辞立马点点头,表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姜老叹了口气:“那能怎么办呢,外孙女不愿意跟我走,那我也只能弄清楚那姜星迟的事情之后,再回来了。”
陆老爷子还惦记着姜老家里收藏的瓶瓶罐罐:“别忘了把瓶子带过来!”
姜老没能把外孙女带回去,心里本来就不爽,还痛失一件珍藏多年的宝物,明明就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可还得答应:“知道了!不用你多提醒!我记性还没那么差劲!”
黎婉辞还是担心,问姜老:“您跟姜小姐那边,要怎么说呢?”
姜老并没有多考虑姜星迟那边的问题:“她那边不要紧,总之明确了她是谁的女儿,就让谁领回去养。”
陆予昂回忆起姜老和姜星迟相遇的过程,直觉中间有问题:“会不会是姜川柏叔叔的……”
姜老正了正色,问道:“何出此言?”
陆予昂:“我也只是猜测。”
姜老:“但说无妨,我最多是做一个参考。”
陆予昂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是姜川柏叔叔带您去的医院做的检查,您也说过,姜星迟当时在挂号大厅漫无目的地绕圈,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似的,一个人既然都去了医院,要么是去看病,要么就是去探望病人,怎么会漫无目的呢?就算是找不到地方,也应该直接去问服务台,而不是在大厅里兜圈子,这就更像是在等待您的出现,制造和您的相遇,让你看到她的脸。”
陆予昂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初步的猜测,其他的还需要您让可信的人去调查一下。毕竟也不是没有其他人知道您那一天9点会去医院,只是刚好姜川柏叔叔是带您过去的人而已。您也不要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就误伤了姜川柏叔叔。”
姜老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仔细调查的。”
他晚上还得跟姜星迟聊一聊。
还不知道这个丫头是否知情,有没有参与设计两人之间的偶遇。
姜星迟自从黎婉辞和陆予昂离开之后,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了,便也无心待在花房里,回到了客房里。
而且她从晚饭之后,就再也没看到过外公,也不知道他和陆老爷子到底在聊什么,最最最重要的是,还把黎婉辞和陆予昂都叫了上去!
姜星迟满怀心事地洗完了澡,正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谁?!”她拢了拢睡衣领子,问道。
“我!”中气十足的老人声音传了进来,正是姜老无疑。
姜星迟立马换上了家居服,打开了房门:“外公,您怎么来了?”
姜老听到她称呼自己为“外公”,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他想到黎婉辞在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后,都还没开口叫自己一声“外公”呢!
姜老没有应声,先进了房间,找了个位置坐下。
“外公,发生什么事了?”姜星迟坐在了姜老对面,打量着他的神情,好像有点严肃……
要知道,她回到姜家将近半个月了,姜老一直都是慈眉善目,每天就是一张笑脸,还从未以这样的表情面对自己过呢!
姜老面对姜星迟的时候,心里就没有面对黎婉辞时那么多情绪了。
他回想起当时找到姜星迟的时候,除了高兴,好像也没什么了。
可见到了黎婉辞,他一晚上把喜怒哀乐都体验了个遍!
这下他就明白了,虽然他与这两个女孩都有着血缘关系,可终究还是存在着差别的。
姜老坦然道:“星迟,之前是我太草率,导致了一些误会,其实……我并不是你的外公。”
姜星迟心里咯噔一下,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什么?……怎么会呢,外公……没调查清楚,您怎么就会接我回家呢?”
她心里没有丝毫的失落难过,竟然只有一种泼天的财富要离自己而去的心痛。
姜星迟捂住了胸口,眼眶瞬间涌上来了泪水,痛心疾首地看向姜老,不断地重复着:“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姜老见她这般神情,就算姜星迟不是蓉儿的孩子,他也说不出什么绝决的话来了,更何况也不是完全没有血缘关系,怎么的,也算是他们姜家的孩子啊!
“怪我,都怪我没有及时做鉴定,看你和老太太长得像就以为不会有问题了……”姜老是这么说的,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这半个月的相处,姜星迟对自己的照顾,为自己提供的情绪价值,也确确实实是存在的。
姜星迟在内心纠结了许久,决定以退为进。
她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地望向姜老,带着哭腔说道:“外公,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外公,既然我不是您的外孙女,我也没有资格留在姜家,等回去了,我就会搬出姜家的……”
姜老一听她这么说,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星迟啊,你听我说完……”
姜星迟心中一喜,难道还有转机?
当然,这份喜悦是不能表露在脸上的,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您不用多说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总之感谢你这半月对我的照顾……这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半个月……是您让我感受到了亲情,让我以为自己找到了家人……”
姜星迟知道可能还有机会,趁热打铁地卖惨着。
姜老也确实吃这一套,越听心里越是难受。
“星迟,你要是喜欢住在我那儿,就没有必要搬出去,继续住着就是了,因为其实……你是……”姜老准备将DNA检测报告的事情告诉姜星迟。
没想到被姜星迟激动地打断了。
“我既然不是您的外孙女,我又怎么能住在您家里呢,这算什么,不合情也不合理!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贪图您的财富,可我是真的没有这种不好的心思……总之,您不用劝说我,我是个有自尊的人。”
姜星迟说完,就有点后悔了,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太刻意了……甚至是 有点儿太坚决了……
万一姜老真的同意了让她搬出去,……那可怎么办!
“唉唉唉,你这小丫头,就不能让我好好说完吗?你以前可不是这般急急燥燥的呀!”姜老半天没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还听着姜星迟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不免也有些急了。
“对不起……是我不对,您说吧……我保证不会再打断您……”姜星迟再次摸了摸泪水,红通通的眼眶,让她看起来更是可怜。
姜老叹了口气,说道:“是这样的,你虽然不是我的外孙女,不是蓉儿的女儿,但你的DNA样本和我也检测出了有血缘关系。”
姜星迟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这富贵难道还是有自己一份的?!
她甚至忘记了哭泣,张大了嘴,半天才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姜老:“我刚看到报告的时候,也很震惊,所以你只能是我那三个儿子的孩子了。”
姜星迟脑子卡顿了一会儿,可很快反应了过来:“那……您是找到了您的亲外孙女了吗?”
要不然,她实在想不到,在自己DNA都已经检测出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姜老是如何判断自己不是他的亲外孙女的!
姜蓉已经去世多年,已经无法比对DNA样本,那么肯定是出现了一个比自己更像姜家人的女孩出现了。
毕竟姜老爷子这个老糊涂能用这种办法把自己领回家,也不是没有可能会再以这样的方式认一个回去。
并没有出乎姜星迟的意料,姜老点了点头,承认了:“确实是找到了我真正的外孙女,也已经做好了亲缘关系鉴定,结果现实和我是有血缘关系的。”
姜星迟十分懂事地笑了一声:“那,那就恭喜您了……找到了自己的外孙女……”
只是这笑容有一丝的落寞,完完全无落入了姜老的眼中。
姜老安慰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姜家流落在外的孩子,我不会亏待你的。你要是在姜家住得习惯,便可以留在姜家,如果到时候,我问出了谁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愿意跟他回去,也可以去他那儿。”
姜星迟心思急转,只觉得老头子这话说得荒谬。
自己的身份明摆着就是姜家那三个儿子其中一个在外的私生女,让自己跟着亲生父亲回去住,岂不是要被人难看!?
于是,她可怜兮兮地坐到了姜老的身边,挽住了姜老的手臂:“我这半个月一直与您相处着,都没怎么见过他们,我更喜欢与您待在一起……”
姜星迟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想要留在姜家。
姜老笑呵呵地拍了拍姜星迟的手,对于她没吵没闹,还算是乖巧的表现十分满意:“虽然不是我的外孙女,但也是我们家的孙女,你以后就改口喊我爷爷吧。我也说了,只要你愿意,就留在姜家老宅陪陪我,就行。”
姜星迟很高兴,可随即又有了疑问:“那您的外孙女呢?她不跟您一起回姜家吗?”
要是那亲外孙女陪着姜老,哪还轮得到自己陪呢?
说到这儿,可算是提到了姜老的伤心处了,姜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她啊,她有事要忙,我和我们一起回江城了。”
姜星迟试探地问道:“您的外孙女,我可有见过?”
姜老点点头:“见过。”
姜星迟心中已经百分百确定了:“是……陆爷爷二孙子的女朋友吗?”
姜老也不惊诧她会猜到,肯定道:“是她。”
这是姜星迟很不希望得到的结果,她还想着黎婉辞没有家庭背景只是个普通女孩儿,自己还能将其取而代之,可现在这个女人一跃成为姜老真正的外孙女,身份地位简直就是水涨船高。
陆家那群长辈看起来本来就挺喜欢她的,要是再能有这么一层身份加持,肯定更加乐意两人在一起了!
姜星迟的语气有些担忧:“那鉴定报告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怎么您一来帝都,就刚好有这么巧的事呀……”
姜老说道:“报告肯定不会有问题,那是你陆爷爷找人做的。”
姜星迟小声嘀咕:“那才奇怪呢,万一他们就是想给那位小姐安一个高门大户的身份呢?”
她的声音虽轻,但还是一字不落地被姜老听了进去。
姜老和陆老爷子几十年的至交,自然不可能轻信姜星迟的三言两语。
“星迟,你这么想,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陆爷爷不是那种有强烈门第观念的人,他和你陆叔叔都不会介意那丫头的身份地位……退一万步来说,你陆爷爷真的是想要提升那丫头的身份,大可不必费尽周章做这么一出戏,他完全可以直说,我直接认下那丫头做我的孙女,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姜老说着,再次从贴身的内袋里拿出了那个钱夹,从夹层中拿出了那一张姜蓉的照片,放到了姜星迟的面前。
“你看看,这是我女儿的照片,是不是和那丫头,一模一样。”
姜星迟到姜家半个月了,都没见过姜蓉的照片,她当时还心存疑惑,后来自我安慰了一下,大概是怕老人家睹物思人,就把照片都收起来了。
没想到姜老不是没有照片,他这还贴身放着呢!合着,就是没打算给自己看!
她不得不承认,照片上的女人跟黎婉辞简直就能重合到一起去,可还是嘴硬说了一句:“我没有留意那位小姐的长相……不好评价……”
姜老并不在意:“没事,明天还有机会见得着。”
姜星迟又忍不住怀疑:“她这该不会是早有预谋,提前就整了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