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国。
傅时霆过来已经快一周。
金开利带他了解了自己现在所涉猎的大部分产业后,找他喝酒谈心。
“你这几天,应该没有跟国内的人联系吧?”金开利说的‘国内的人’,指秦安安。
“我手机不见了。”傅时霆举起酒杯,抿了一口,“上次跟你说过。”
“对,我没忘记这事。我派人把别墅里翻了几遍,也派人去机场找过,没有找到你手机。”金开利一脸坦诚,“你多半是没带上飞机。”
“我在回答你上个问题。”傅时霆放下酒杯,目光眺望着露台远处的夜色,“手机掉了,所以没有联系任何人。”
“哈哈哈!你要是想联系国内的人,就算手机丢了也多的是办法。我不是派人给你买了新手机吗?秦安安的号码,你肯定记得吧?你要是想联系她,随时可以联系到她。”金开利调侃道,“据我所知,她可是在找你呢!”
“你怎么调查到的?”傅时霆英眉紧蹙。
他不喜欢隐私被冒犯,更不喜欢被人调查。
金开利挑眉:“我可没有查你任何隐私。我只是给盛北打了个电话,随口聊了几句。盛北挺担心你。还试探我,问我见没见过你,我说没有。我问他,秦安安是不是跟那个叫云墨的傻子跑了,他说……”
金开利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
傅时霆看到他端起酒杯,于是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盛北说秦安安在找你,想挽回你。”金开利深邃的鹰眸望着傅时霆,“时霆,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听我一次劝吧!你现在要是回A国,虽然你手头还有点资产,但对于那些真正的富豪而言,你什么都不是。就算你和秦安安重新在一起,靠着秦安安的秦氏集团,你们能勉强跻身上流圈,别人也只会说你是吃软饭的。”
“而且日子久了,如果你没能东山再起,说不定秦安安也会嫌弃你。女人是最势利的。”金开利继续道,“就算秦安安不是那样的女人,但是她能伤害你一次,就能伤害你无数次。时霆,在一个地方摔倒一两次,可以说是不小心,要是在一个地方摔倒四次五次还不长记性,那就是真正的无药可救。”
“要是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你就走。”金开利指向出口,“你这次若走了,以后我们兄弟桥归桥路归路。我给别人,只给一次机会。而我已经给了你好几次机会了。我对你,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你应该能感受到。”
傅时霆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明天给你答复。”他将酒杯放下,大步离开。
金开利看着他远去的高大背影,沉沉呼了口气。
“真是硬骨头,我都给他这么诱人的条件了,他竟然还要考虑!”
助理道:“您不就是欣赏他这一点吗?要是他真的答应跟着您干,他肯定不会背叛您。”
“就怕他不肯低头啊!”金开利叹气,“我怜惜他,他却不肯归顺于我。真不知道那个秦安安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他拱手让出自己的江山。真邪门。”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秦安安算什么美人?”
“情人眼里出西施。您觉得秦安安不美,可是傅时霆觉得她美。”
“呵呵,如果让他忘了秦安安,再把秦安安送到他面前,你猜他还会被她迷住吗?”金开利非常好奇。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助理谨慎道,“毕竟谁也预料不到他手术后性情会变成什么样。而且,他还没答应手术呢!”
“我觉得他动摇了。”金开利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我今晚看他眼神,似乎动摇了。”
“那我岂不是要提前恭喜您?”助理道,“要是他彻底失去了记忆,岂不是任您摆布?”
“你在想什么屁吃?我肯定不能乱动他的脑子。我还指着他给我赚钱呢!”金开利掏出一支雪茄,助理立即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火。
昏暗夜色下,火苗窜起!
傅时霆回到入住的别墅。
酒精上头,蔓延到四肢百骸。太阳穴传来一阵闷闷的疼。
他换了拖鞋后,朝客厅沙发走去。
负责照顾他起居的管家见到他回来,立即走过来:“傅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给我一杯水。”傅时霆在沙发里坐下。
管家立即端了一杯水过来,递到他面前。
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后,开始思考接受手术后要面临的后果。
在今天之前,他其实并没有真正动过这个念头。
金开利今晚对他说的话,让他已经死掉的心,燃起了绵绵恨意。
他原本不至于落寞于此。
为什么他会沦落成这样?
他的人生,难道真的要这样毫无意义的耗掉吗?
他不甘心。
不管他是傅时霆,还是云世杰的私生子,他的人生都不该被任何人摧毁定义。
他不要任何人看得起,他要的,是别人仰望不及。
将水杯放下后,他对管家开口:“给我一支笔和一个记事本。”
管家立即去给他找来笔和记事本。
他拿着笔和记事本回到卧房,将房门反锁。
将卧室灯打开后,他大步走到书桌旁。
如果要做这个手术,那么他需要将一些关键信息写在纸上。
万一手术之后,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后看到这个记事本,做事也能有个凭证。
在下笔之前,他犹豫了几秒。
想清楚要写什么后,他快速记录起来——
——我有三个孩子,分别是秦子寒、秦瑞拉、傅子秋。
——父母双亡,在乎的人都已过世。
写到这里,他骤然停了下来。
心口传来一阵锐利的疼痛。
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记录的了。
除了三个孩子,他最在乎的人,是吟吟,可是吟吟已经死了。
而秦安安……他不愿意想起她,更不愿意记录下她的名字。
只要想到她的脸,看到她的名字,他就像被万箭穿心,痛苦不堪。
人的身体是有应激反应的。他现在握着笔,想写下‘秦安安’三个字,手指却抖的厉害!
他根本没办法写出这三个字。
第二天,早上八点。
傅时霆从卧室走出来。
他一眼看到金开利坐在客厅沙发里。
不用问,也能猜到,金开利这是在逼他给答复。
“时霆,你起来啦!我们先去吃早餐。等吃完早餐了再谈正事。”金开利笑着起身,大步走向他。